頂點小說 > 愛你是我難言的痛(林簾湛廉時) >第1680章 她恨你,卻也愛你
    林簾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被子蓋住了她瘦弱的身子,剛好到下巴的位置。

    不用看別的,只看這一點,大家便都知道了答案。

    沒事了。

    這孩子沒事了。

    應該說,當輪牀出現的那一刻,林簾就已經沒事了。

    死人,不會推出來。

    只有她們進去。

    這一刻,柳鈺敏和柳鈺清鬆懈,兩人都低了頭,讓那緊繃太久的神經緩和下來。

    雖然知道方銘的醫術,但他是人,不是神,他做不到讓每一個病人都從急救室裏安穩出來。

    但好在,他讓林簾出來了。

    他救了他妹妹。

    這是柳鈺清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兒子很厲害,很優秀。

    劉叔扶着湛起北,當看見林簾出來的時候,老爺子的身體從突然的緊繃再到此時的放鬆,他知道,可以放心了。

    緊張不安了幾個小時,終於在這一刻安心。

    不過,感覺到老爺子身子的發顫,擔心老爺子突然的鬆懈軟下來,站不穩,劉叔緊緊扶着湛起北的胳膊,支撐着湛起北的鬆軟。

    確實,湛起北站不穩,他全身都在發軟,那心有餘悸還在衝擊着他。

    好在是出來了。

    託尼只看了林簾一眼,視線便落在了裏面。

    他沒有跟出來。

    他站在裏面,靠着牆,往常挺直的脊背,此時微彎。

    他看着輪牀推出,看着牀上的人一點點去到安全的地方。

    這一刻,他眼中的寂寞終於有了點溫度。

    託尼手緊握,然後放開,他又緊握,又放開,如此反覆。

    直到身體的緊硬逐漸回血,他才停下,然後,朝裏面的人走去。

    此時,付乘亦是。

    看見林簾沒事,他目光瞬間就落在裏面。

    落在那人身上。

    他知道,湛總安心了。

    可這安心後的狀態,他非常擔心。

    所有人都去看林簾了,隨着輪牀推出,她們把輪牀兩邊圍滿,跟着去了病房。

    長長的走廊突然就空寂了。

    似乎,這裏一個人都沒有。

    湛廉時看着那輪牀推進病房,看着她消失在視線裏,他目光終於收回。

    而這一刻,他彎着的脊背更深,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隨着牆壁一點點滑下。

    付乘下意識就要去扶湛廉時,託尼攔住他。

    付乘皺眉,看託尼。

    託尼並沒有看他,而是看隨着滑下,坐到地上的人。

    他面色沉沉,看着像嚴肅,但又好像不是。

    說擔心,卻也好像沒有。

    付乘說不清他此時看到的託尼模樣,只覺得,該聽託尼的。

    他沒再去扶湛廉時,他站到湛廉時旁邊,看着這坐在地上,靠着牆,一身疲軟無力的人。

    他們所有人都擔心林小姐出不來,但其實,這裏面最擔心的,是湛總。

    那種把一個人刻進骨子裏,無法剝離,一旦拉走,那便是剝離血肉。

    這樣的痛,只有湛總在承受。

    但他想,湛總心甘情願。

    因爲,那是用盡一切在愛的人。

    託尼站在湛廉時另一邊,他看着地上,手搭在那屈起的膝蓋上,頭低着,一身沉靜的人。

    身上還穿着那似君王一般的金色長袍,長袍上繡着繁複花紋,肉眼可見的是龍,祥雲。

    顏色是最正的金色,繡工也是頂好,這樣的一件長袍,很貴。

    貴的燈光落在這上面,撒出金子一般的光。

    而這光芒下,含着刺目的血。

    金色,血色,那般耀眼。

    即便此時這樣坐在地上,他身上的氣息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當時買衣服的時候,他一眼就看中了這一件。

    他覺得,這件就像是跟這人量身定製一般。

    它就該屬於他。

    果真,他穿上了很好看。

    穿出了一般人沒有的氣質來。

    有的人,天生的就是強者,不論之前多麼坎坷,總有一天,他始終會坐到那個位置上。

    只是早晚而已。

    這人,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似乎,早便定好了。

    託尼側身,坐到湛廉時身旁,他看着急救室裏的醫療器械。

    這些機器都是冰冷,無情的帶走一條又一條的命。

    但同時,它也救下了一條又一條的命。

    該說它好呢,還是說它不好呢。

    空氣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聞着這味兒,就讓人心裏不爽快。

    他想,選擇醫生這個職業,真的挺不容易的。

    付乘看着這並排坐着的兩人,一會兒後,他離開了。

    有託尼醫生在,他相信湛總不會有事。

    當然,最重要的是,林小姐出來了。

    把這裏留給了兩人,長廊上的氣息更寂了。

    似乎,這裏是鬼門關的入口。

    冰涼又無情。

    “你說你,什麼事都有主意的很,怎麼到林簾身上,你就慫了。”

    託尼出聲,好笑的說。

    “……”旁邊人沒有聲音,似乎,這裏就他一人。

    他在自言自語。

    託尼也不在乎,手和湛廉時一樣,搭在膝蓋上,全身放鬆。

    “我和可可給你們創造這麼好的條件,你們都弄成這樣。”

    “你說說,你有什麼用?”

    “……”一個人說,沒有人迴應,除了安靜便是安靜,實在沒意思。

    託尼從兜裏掏,掏出一包煙來。

    他從裏面抽出一支,塞旁邊人嘴裏,然後又抽出一支,自己含嘴裏。

    不打火。

    醫院裏不能吸菸,而他也沒想吸,就想這麼銜着,咬着。

    好有點事做。

    “我千算萬算,爲你倆殫精竭慮,哪裏想會跑出來一個你前女友。”

    “真是萬事俱備,東風被毀,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不爽!”

    說着,託尼重重咬了口煙,非常的不爽。

    湛廉時頭垂着,那支菸含在嘴裏,苦澀,腥甜。

    他沒有聽旁邊的人說話,或者,聽了,但不重要。

    他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一晚,她在他懷裏說的話。

    那麼輕,那麼小,那麼柔。

    那麼弱。

    他就像捧着一片雪,希望它不要化。

    那樣的害怕。

    那樣的恐懼。

    “不過,我不爽,你前女友應該也不爽。”

    “她毀了我的好事,我也毀了她的好事,哈哈哈,誰也不欠誰了。”

    託尼說着,自個兒笑了起來。

    他這笑聲在此時沉靜的走廊上,顯得着實詭異。

    尤其這裏,是急救室。

    託尼笑了會,轉頭,看那垂着頭,沒有一點動靜的人。

    他手落在他肩上,臉上的笑收了,“感受到了嗎,她恨你,卻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