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川紗希愣了一下，在心裏琢磨着男服務生跟自己說這些話的用意。
剛纔拉克老大對她的態度，已經差勁到服務生都想勸她‘別當舔狗’了嗎？
“當然，我也不是很懂戀愛的事，不過我覺得您本身就是很可愛的女孩子……”男服務生秀氣的臉蛋憋得發紅，很快嘆氣道，“算了，您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吧。”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謝謝你的關心，”綠川紗希笑着迴應道，“不過他性格本來就是這樣，我並不會因爲他的態度而難過的。”
“原來是這樣啊……”男服務生輕輕鬆了口氣，整個人好像輕鬆了很多，轉頭看向坐在座位上、低頭看手機的池非遲，“話說回來，他應該不是日本人吧？我沒有故意偷聽你們談話，不過我每次送餐路過你們旁邊的時候，好像都是你在跟他介紹橫濱，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對日本不太熟悉呢？”
綠川紗希在男服務生問起池非遲的信息時，心裏的警鈴被觸動，笑着糊弄道，“是啊，他前不久纔來到日本，聽說日本是他母親的故鄉，他接下來準備在日本發展。”
“原來如此，”男服務生轉頭看了看窗外的海景，笑着道，“遊船大概還有半個小時靠岸，您接下來可以多欣賞海岸景色，我就不打擾您了！”
綠川紗希對男服務生笑着點了點頭，等男服務生離開之後，走過長長的走道，回到11號桌坐下。
池非遲用手機編輯着信息，頭也不擡地嘶聲道，“餐後甜品有水果和點心，我不確定你想喫什麼，所以讓服務生各端了一份上桌，你自己決定喫什麼，我只喝茶就夠了。”
綠川紗希看了看池非遲臉上淡漠的表情，感覺來回推讓不是好選擇，也就沒有跟池非遲客氣，低頭看着桌上的甜品道，“那我先喫點心吧，如果我等一下還能喫得下東西的話，我再嘗一嘗水果。”
“剛纔你跟那個服務生聊了些什麼？”池非遲突然問道。
“要是他知道你問我這種問題，搞不好會覺得我有希望了呢，”綠川紗希笑了笑，如實說了情況，“我準備過來的時候，他叫住了我……”
說了說男服務生跟自己交流的內容，綠川紗希一邊喫着點心，一邊分析道，“他找我說那些話，應該不是喜歡我，因爲在我表示自己不介意你態度冷淡的時候，他並沒有表現出失落、遺憾或者窘迫之類的情緒，反而是鬆了口氣，好像心裏輕鬆了不少，所以我想他可能只是單純地擔心我受到傷害、纔會跟我說那些話，至於他之後問到你的情況，我還不能確定他是有意打聽、還是隨口一問。”
“其他人呢？”池非遲問起綠川紗發現的可疑人物，故意將問題說的含糊，“你剛纔發現了幾個？”
綠川紗希神色古怪了一瞬，如實道，“很多，多到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首先是我們旁邊12號桌的客人……”
12號，13號，14號……
池非遲聽綠川紗希把可疑的人都說了一遍，將手機放到綠川紗希身前，讓綠川紗希看自己剛纔編輯好的備忘錄內容。
【有問題的桌號：1，3，4，6，7，8，10，12，13，14，15，18，19。】
綠川紗希看着那一大串數字，目光有些發直。
拉克沒有開玩笑，對嗎？
這是‘有問題的桌號’，而不是‘沒問題的桌號’，對嗎？
可是二樓餐廳一共有20桌客人，其中十三桌……不對加上他們所在的11桌，20桌中就有14桌客人有問題，這個比例是不是太誇張了？
線人含量：70％。
走私勢力的利益分配會議還沒開始，各方這是打算先把線人們湊在這個餐廳裏開個會嗎？
池非遲留出一點時間讓綠川紗希消化信息，隨後補充道，“還有跟你說話那個服務生，他應該是警方的線人。”
“朗姆派人混進了服務生裏，”池非遲收回手機，神色平靜地解釋道，“他的人上船前看過多份資料，那13桌客人裏面都有資料中記錄過的面孔，應該不會弄錯。”
朗姆派上船的人是庫拉索。
庫拉索提前看過不少勢力的資料，上船後在餐廳裏轉一圈，一下子就看到十多個資料裏出現過的面孔，確定這些桌號的人有問題。
之前綠川紗希和那個服務生站在洗手間外說話的時候，庫拉索就藉着端甜品上桌的機會，將情報告訴了他。
“至於那個服務生……”
池非遲繼續道，“他是今天被臨時安排過來幫忙的員工，在開船前後，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跟人祕密聯繫，還一直有意無意地打聽客人消息，朗姆的人注意到他之後，關注了一下他的行動，判斷他應該是日本警方的人。”
“那他找我說話，是察覺到我們有什麼問題了嗎？”綠川紗希疑惑問着，開始回憶自己和池非遲進入餐廳裏的一舉一動。
“在你進入洗手間後，他就走到洗手間外面的過道上，假裝自己在看風景，實則在偷偷觀察餐廳裏的客人，”池非遲道，“你去洗手間的那段時間，遊船正在接近走私會議的集合地點，知道走私會議這件事的人，會下意識地觀察集合地點附近的情況，他站在那個角落裏，正好可以觀察到整個餐廳裏的客人的反應……”
“也就是說，他出現在洗手間外面，跟我去洗手間的目的一樣，都是爲了觀察餐廳裏有多少可疑人物，對嗎？”綠川紗希整理着頭緒，“既然你注意到他什麼時候到了那裏，那你應該沒有被他注意到吧？”
“發現他走到那裏之後，我就低頭看手機，始終沒有轉頭去看窗外的大海，應該沒露出什麼破綻，”池非遲頓了一下，“不過，大概是我有什麼地方還是讓他比較在意，所以他纔會向你打聽我的情況。”
“你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臉上表情一直冷冰冰的，也不怎麼說話，看上去就像是殺手或者那種性格陰鬱的極端人物，他會在意也很正常吧？”綠川紗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又分析道，“照你這麼說，在遊船靠近那個地點的時候，我去了無法看到海面的洗手間裏，你又一直低頭看手機，沒有去觀察那個集合地點附近的情況，那麼在他看來，我們應該不太可能是某個勢力派上船的眼線，至少比起那些表現醒目的人來說，我們的嫌疑要小得多……”
池非遲看着綠川紗希脣上的口紅，出聲道，“而且餐後第一時間去補妝，很符合你之前構造的單戀人設，他看到你從洗手間裏出來之後，對你的懷疑應該就降到了最低，所以他跟你說那些話，除了想要探聽一下我的情況，大概也是真的想要勸說或者鼓勵你。”
“居然敢在潛伏期間多管閒事，看來是剛從學校畢業沒多久的新人……”綠川紗笑了笑，笑容裏沒有嘲笑的意味，只是透着輕鬆，“我跟他說那些話，應該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吧？”
“你說我前不久纔到日本來，是一個很不錯的回答，”池非遲道，“目前知道會議消息並且有所行動的勢力，都是日本境內的勢力，他們能找到橫濱當地人或者很瞭解橫濱情況的人上船，沒必要讓一個剛來日本沒多久、不瞭解當地情況的人上船查探情況。”
“那我算是立功了嗎？”綠川紗希笑着問道。
“當然算，”池非遲用嘶啞聲音肯定着，看向桌上的點心和水果，提醒道，“女孩子在跟單戀對象喫飯的時候，通常會擔心對方覺得自己喫得太多、行爲舉止不夠優雅，會有意控制食量，所以，你等一下別喫水果了，點心最多隻能喫一半。”
綠川紗希：“？”
雖然她不餓，這些點心和水果也不是非喫不可，但……
她喫水果的計劃就這樣被取消了？連點心都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