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我自負於自身的實力,以爲什麼都無法擊倒我,但是我錯了。”
“腐蟲鑽進我的身體,控制了我的思維,我被困在意識深處,當時我感到渾渾噩噩的,後來逐漸聽到尼拉越來越痛苦的呼喊。”單尼肯越說越快,情緒越來越失控。“我沒有醒來,是我不願醒來,死去何嘗不是另一種保護,我是在保護她,那時候我是這樣想的並且親手將這條連接着人世的紐帶擰斷,從那一刻起,我作爲人的那部分被徹底泯滅,我也淪爲了真正的怪物。”
單尼肯笑了起來,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終於剩下我一個了,不會再有什麼顧忌,沒有了牽掛和枷鎖,仇恨成爲了支撐我活着的動力,殺戮讓我變得越來越強大,同時也越來越麻木。”
“我選擇了獨自承受,並且在每個夜裏無法安眠,可笑的是唯一能讓我得以平靜的良藥,卻是那無盡的殺戮和仇恨之人淒厲的慘叫,我已經受夠了折磨,但是詛咒讓我無法死去,不管是罪有應得的,還是無辜的人,他們的血都曾染上我的雙手,他們死後仍然對我恨意難解,這也是爲什麼我身邊亡魂會越來越多的原因。”
“我渴望得到救贖,可惜沒有人可以給我,甚至連我自己也無能爲力。”周圍跳躍的火光已然無法讓我感到溫暖,反而隨着單尼肯望着我的視線變得越來越冰冷,大概是那些湊過來的亡魂驅散了暖意吧。
他對我說:“後來,我被驅逐出了人間來到了這裏。沒有殺戮,沒有天明,我過上了靜寂的日子,往事一刻不停的衝進腦海折磨着我,我更加無法入眠,罪惡折斷了我,我想回頭,但卻發現已經飄遠了,周圍迷霧重重,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恨我讓你體會到那些痛苦了嗎”單尼肯握緊拳頭看着我問道。
他指的是那兩個幻境嗎我疑惑了,爲什麼要去恨呢,不管是什麼樣的試煉不都是制定人去選擇的嗎,闖關者只需要承受就好,或者有能力的直接衝破幻境,就像遊戲一樣,不管關卡設計的再怎麼難,總有人會去玩,如果僥倖通關,那隻能證明你擁有了通關的能力,也就比普通人厲害一點。
我看着單尼肯不明所以的表情,慢慢的開始說起一些事:“我落入這裏時身受瀕臨死亡的傷勢,是厄古斯救了我,他從沒想過要害我,而我卻深知自己是那個闖關者,即使再怎麼懦弱我也無法拋卻我的良知去背叛他,但是當我放棄離開的念頭時,跟我素不相識甚至還夠不上是朋友的厄古斯卻沒有放棄我,他用另一條路指引我離開的方向。”
“你知道嗎,這比讓我去殺人更讓我感到痛苦,因爲這樣純粹的善意太過沉重了,而我什麼也沒有爲之付出過。”我昂頭不想讓眼淚再次流下。“其實你早就得到救贖了,你以爲你媽媽真的不知道你在不在城堡嗎她只是不說,但她肯定知道,最後她拼死也不願把你的行蹤說出來,她很愛你。你的妹妹,她比你媽媽還要在乎你,你以爲捏造的身份可以隱瞞她,但其實她早就知道是你了,她們都沒放棄你,你到底憑什麼覺得痛苦,你比我幸運多了,你有愛你的家人,也有高強的武力,你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她們。”
“是你自己毀了這一切,是你自甘墮落,現在卻乞求再次得到救贖,你以爲你還配擁有這些嗎”我說出來的話幾乎字字誅心,我對他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就給我走下去既然回不了頭,那就不要回了知錯你就改,在這條路上誰不認識誰,你不是已經成爲怪物了嗎那就做一個怪物吧,就像厄古斯,不是什麼怪物都是惡的,外貌雖然會讓人懼怕,但你生命悠長,總會遇到那些能接受你外表看到你內心的人,你從來沒試過放開心去嘗試吧,所以你纔會過得那麼痛苦。”
單尼肯被多羅柯的話怔住,的確,他從來沒有嘗試過去尋找,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怪物也可以爲善,他覺得這一刻有什麼東西被解放了,但,已經太遲了,我已經被困在了這裏。不過
“你說的對,那麼你願意接受身爲怪物的我施展的善意嗎”他看着面前身體瘦弱,但此時此刻卻意外強勢的女人說道:“讓我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