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我不做陰陽師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還能更拉風嗎?
    

    彼世。

    自神話誕生以來便一直存在的傳說。

    大到文明圈文化圈,小到族羣支脈,都逃不開的某項烙印。

    陰曹地府、黃泉、地獄、冥界、冥府、亡者之國、安息之地……等等,那是人類對死亡的恐懼與想象的共同具現,是人類有意識無意識集合的最大側面。

    同時也是人類最難以戰勝的存在,只能以堅固的思想壁壘將其隔離封印,只有極少數的生者纔可以進入死者的國度。

    這是人類神話史共通的規律,日本神話也沒有逃出這個範疇,甚至要做的更絕一些,直接用巨石把黃泉比良坂的出口給堵了,徹底禁絕彼世的存在大規模進入現世的通路。

    從此以後,彼世只能通過死後的接引法則,和極少數的連接點對現世實現有限度的干涉,比如招魂之所在的恐山,比如鬼族大本營的大江山。

    這兩邊一直都是委員會的重點關注對象。

    恐山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封印,而劍冢的設立,鍛造師們的聚集也不止是這裏適合鍛刀,殺伐之氣殺的人,當然也殺的鬼。

    至於大江山,日本鬼族突出的就是一個無法無天不服管。管你是現世還是彼世,都別想支使我們,大不了就是一死,你覺得我們會怕?

    而生者想要反過來對彼世做些什麼條件同樣苛刻。

    安倍晴明這樣的傳奇陰陽師,在彼世待了這麼多年,也只能開出一個不大的通道。

    冥道石、鐵碎牙這等寶物還要更弱一些,不僅通道不大,時間還不能持續太長,不然就會被兩界規則破壞,再也無法修復。

    真正想大規模往來,想要長久地做些什麼,還是得看黃泉比良坂。

    距離被父神伊邪納岐封印已經過去不知道多少年月,就連現地最年長的狐狸精都自認不如。

    這漫長的時間中,黃泉比良坂的大門一直都處於封印狀態,從未打開。

    好在打開之法一直都與伊邪納岐的傳說同在。

    爲了避免黃泉國的追兵,伊邪納岐以巨石堵住黃泉的出口。

    這裏的巨石不是指現實,而是概念,是伊邪納岐權能的顯化。

    雖然伊邪納岐已經和東皇太一一起消失,但他的權能以及對現世的管理權卻早早地交給了最後的三個孩子三貴子。

    只要他們齊心協力,就可以再現伊邪納岐的偉力,將“巨石”移開。

    “須佐之男!”

    武尊當仁不讓,玄甲之上紫氣升騰,在背後凝結出一尊巨大的武神虛影。

    神威煌煌,不可一世。

    “天照,月讀!”

    東君左手八尺鏡,右手八尺瓊勾玉,全心全意驅動雙神之力。

    月神在交還氣運的時候,其實留了一手。

    被合道兩千餘年,這份氣運已經沾染了太多陰陽家的痕跡。

    在月讀完全復甦之前,東君想要操作會比武尊容易很多。

    有趣的是月讀曾經的代言人,最忠實的信徒也都染上了陰陽家的顏色,極大地拖慢月讀復活的進度。

    如果武尊想仗着這些年的積累出爾反爾,東君便可在關鍵時刻合雙份氣運,狠狠地還以顏色。

    這纔是月神一貫的行事風格,最擅長占星律的她可不止會矇蔽天機。

    當然,武尊並沒有做到這種地步,可能是骨子裏就是堅守原則的人,也可能是投鼠忌器,不管怎麼說,只要他不違約,東君也願意遵守協定,哪怕同時操縱兩位貴子會極大地加重她的負擔。

    東君合上雙目,這一刻彷彿天地之間所有的光都被遮住,又在下一刻以更爲璀璨的方式釋放出來。

    一輪大日高懸空中。

    一輪圓月遙相呼應。

    又有諸天星斗時隱時見。

    一人之力,佔盡天象風流。

    箇中奧祕,不止是天照月讀的權能顯化,更有陰陽家最高的一聖女兩護法的大道。

    展現給誰看,不言自明。

    我的家底都在這裏,想要多少,能拿走多少,看你的本事。

    關俊彥沐浴在日月星三光之下,目眩神馳,卻不曾心旌搖曳。

    心懷憧憬,卻不過分貪婪,依舊是隻取一絲。

    東君見狀,暗暗一嘆,他早就不是剛來到東京的那個青澀少年,雖然只過了大半年的時間,成長之迅速卻讓她這位始作俑者都感到驚異。

    現在的他,就算沒有自己護持,也能在這個國家,在這個世界上發出強而有力的聲音,讓任何人都不敢忽視。

    既然如此,自己能做的事就只有一件爲他開路。

    日月星辰緩緩降下,與腳踏實地的武神融爲一體。

    天垂千象,地載萬物。

    現世至理,莫過於此。

    神威浩蕩,神力煌煌。

    威壓四方的同時,也讓早已失落的神之榮光,讓早已遠離的神話重新尋回。

    曾經長滿葦草的古老荒野之上,身着華服的男人狼狽地以造國權能製造出巨石,封堵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入口。

    如今,這塊巨石卻在以日月星辰爲甲,以天之叢云爲劍的武神手中爲之崩壞。

    那黑暗的,不祥的,令所有生者本能抗拒的所在終於再度出現在世人眼前。

    水聲,不息的水聲。

    看不見河流,但僅憑聲音就能讓人覺得那不是生命的源泉,而是生命的終結。

    最純淨,最濃郁死亡氣息四散瀰漫,讓周圍的葦草瞬間枯萎,也讓絕大多數的生者心生畏懼。

    就在這時,一聲淡淡地禪唱在所有人的心低響起。

    聲音清澈,令人聽之清心。

    內容淺顯,沒有佛偈慣有的高深莫測。

    “這樣的方法和那樣的方法,

    我盡力將水桶保持完好,

    期望脆弱的竹子永遠不會斷裂。

    突然,桶底塌陷,

    再沒有水,再沒有水中的月亮

    在我手中是空……”

    漸漸地,生者的恐懼平復下來,也知道了是誰撫平了彼世的影響。

    真佛只說尋常話。

    尼僧千代野。

    曾是鎌倉時期最美麗的女子,令無數少年才俊領主貴族爲之瘋狂,卻一心向佛,爲了靜心修行毀去絕世容顏,最終在年邁時悟得底脫之法,四大皆空。

    本應徹底出世,不問世事,卻在某日憑着六神通之法,感應到彼世的不祥,來葦原坐鎮六百餘年,每日超度亡魂,無人比她更懂得如何消弭彼世的影響。

    高手雲集時她沒有現身,超越匯聚時她沒有現身,就連武尊東君這兩位日本最強這到來時,她依舊沒有現身。

    對她而言,那不過是身外之物。

    能讓她在意的只有對衆生的慈悲。

    對於這樣的一位高僧大德,即便是輩分最高的武尊都放下姿態,真誠地道一句。

    “這些年,辛苦你了。”

    “分內之事,何談辛苦。”

    突兀出現在比良坂邊,盤膝而坐的尼僧神態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