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閻先生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端倪，可左鎏軒清楚地發現，閻先生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復以前。
以前眼神中都是欣賞和慈愛，現在卻是濃濃的失望之色。
目光在閻先生和左鎏軒身上打了個轉，靈心便開始眼觀鼻鼻觀口的不動視線了。
這種時候，她只能低調，不好老盯着人看的。
短暫的慌亂之後，左鎏軒恢復了鎮定。
他抿了抿脣，面帶微笑的朝閻先生鞠了個躬：“閻先生，謝謝您！也恭喜您和盛洋能達成合作意向。”
原本閻先生還指望着左鎏軒能開口求求他的，他或許會給左鎏軒留一線希望。
畢竟左鎏軒是老龔介紹來的，而他和老龔還有點交情，自然是希望給老龔有所交代，所以盡力壓住自己的不滿和失望，讓左鎏軒進來說說話。
他的善意已經表現得不能再明顯了，結果呢？好傢伙，左鎏軒自己把這條路給堵得死死的。
那就莫怪他了。
“好好，小左這聲道賀我就收下了。”閻先生撐着桌子站了起來，面色依然平靜。
他點了點頭，繼續慢條斯理地表了態：“你不該謝我，而是我該謝你，謝謝你把這麼好的合作對象介紹與我。”
哈哈哈，說到最後，閻先生甚至笑了起來，好像很滿意這次合作。
只不過，這笑聲裏的憋悶正在他心裏翻滾個不停罷了。
靈心緊挨着左鎏軒站着，明顯感到男子的身子僵了一下，顯然他也聽出了閻先生的弦外之音。
這裏面，唯一認爲閻先生是真高興的只有黎向其。
但他也不免在心裏腹誹：閻先生沒必要表現得如此開心吧，好像盛洋強過明知軒很多似的。
其實明知軒和盛洋旗鼓相當好不好？
不過黎向其心裏還抱着僥倖，閻先生會願意與盛洋和明知軒都展開合作，所以很快按下了心裏的腹誹不提。
率先笑着朝閻先生拱了拱手：“恭喜閻先生喜提新合作！您老先請坐，這樣我們大家也能坐下來聆聽您的教誨。”
閻先生被黎向其的話逗笑了，他對左鎏軒有不滿，對黎向其可沒有。
他甚至有點替黎向其和靈心感到不值，要不是左鎏軒的一意孤行，他和他們幾個優秀的年輕人就會有更多的接觸和了解，沒準還能成爲忘年交好友哪。
因此他很買黎向其的面子，笑着說了聲好，還擡手招呼大家坐下。
張子波、黎向其和靈心應聲落座，左鎏軒卻還楞站着，黎向其扯了他一下，他才坐了下來。
靈心發現他的臉越發漲紅，整個人似乎都籠罩於低氣壓中，心口猛然的又刺痛了一下。
左鎏軒這麼一個驕傲的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裏的落差肯定大，難受也是必然的，儘管他表面上僞裝的很好。
想到這裏，她突生出安慰安慰他的心思來。
這種時候，她作爲女朋友應該給他一點鼓勵不是？
行動緊跟思想，她迅速伸手，捏着小拳頭碰了碰他的手。
被閻先生的眼神和話語狠狠打擊到的左鎏軒，坐下的時候是有些魂不守舍的，這會兒心裏也着實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閻先生對他，是肯定和欣賞的，一如龔董，他們都是真心要提攜幫助他的貴人，對他有着極殷切的希望。
可他卻拂了他們的美意，對不起他們曾對他寄於的厚望……
越想愧疚越大，就像有煮沸後溢出的水，汩汩而出，灼燙着他的心，煎熬着他的身。
突然，手心裏就被塞進了溫暖的一坨，他低頭一看，是零零的手。
於是順勢握住了那隻小手，哦，不，是小拳頭。
心裏正被愧疚支配的煩惱瞬間少了一大半，是被那個小粉拳給砸掉了啊。
左鎏軒魂歸正位，頭腦重新變得清明起來。
對啊，自己本來是要解決零零的事情，那就該以先把事情解決爲要務。
現在事情得到解決是好事，至於對不起閻先生和龔董他們，接下來他會想辦法，儘可能地進行彌補的。
於是他坐直了身子，擡頭，用澄澈的眼神對上了閻先生的視線。
閻先生見左鎏軒一直躲着自己的視線，不禁在心裏冷笑，你小子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了，看你小子怎麼收場？
於是便一邊生氣，一邊緊盯着左鎏軒。
這會兒左鎏軒終於敢重新正視他，閻先生也就第一時間把左鎏軒的表情變化收入了眼底。
年輕人微笑着，面容堅定，眼神乾淨而純粹，還蘊含着希望的光芒，讓閻先生心裏的怒氣不知怎麼的就散去了一些。
罷了，跟個小輩置什麼氣，一把年紀了，總不能讓小輩覺得自己是計較之人。
合作不成就不成吧，或者一切自有最好的安排！
於是閻先生的視線從凌厲變爲溫和，心平氣和地開始說事情，把接下來的安排沒有任何隱瞞地告訴了大家。
大家都沒有插話，仔細地聽着。
尤其是左鎏軒，含着笑，聽得無比認真。
只是在大家不注意的桌下，左鎏軒明顯在一心二用，他居然慢慢的把手中的小粉拳給掰開了。
靈心：“……”這傢伙是怎麼做到桌上面不改色，桌下游刃有餘的？
把她的手弄得又酥又麻不說，還像過電似的，引得她必須使勁才能維持表面的雲淡風輕。
最後這傢伙還與她來了個十指緊扣。
靈心想抽手出來，試了下根本沒有抽出來的可能性，這又是她自己起的頭，所以只能脣角噙着淺淺的笑，任由左鎏軒抓着她的手。
對於左鎏軒來說，她的手可不只是手，還是安神穩心的靈丹妙藥。
“……所以與明知軒的合作就只能遺憾終止了。”
閻先生把這句話留到了最後說。
他說完後，便抿緊了嘴，視線重新落定在了左鎏軒身上，看左鎏軒怎麼接話。
左鎏軒態度極其誠懇地先對閻先生表示了感謝，感謝他對明知軒和自己的肯定。
然後話鋒一轉，開始闡述了自己對言裔投資的一些思考和認同的點。
等左鎏軒把言裔投資這一段說完，閻先生的神色竟然舒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