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鎏心 >第63章 換位思考
    左鎏軒永遠記得母親臨終前拉着他的手說的話:兒子,如果有可能,將來把我和你的父親葬到一起。

    



    母親說這話時,語氣中充滿期待,眼中有微光在閃爍,這是她短暫的清醒中最精神的時刻。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笑了笑,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當時的他,胸中充塞着巨大的悲傷和滔天的憤怒兩種情緒。

    



    悲傷是因爲他眼睜睜看着母親生命力在流失,他無能爲力,眼看着母親與他天人永隔;憤怒則是因爲左明崇,母親爲了這個冷硬的男人,卑微痛苦了一輩子,最後還願意原諒左明崇。

    



    即便左明崇是他的父親,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左明崇愣愣地站在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還在不屑於母親提出的要求,在厭惡,在嫌棄,在心中冷笑。

    



    左鎏軒幾乎被怒火燒起來,他瞪着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左明崇,爆發出了那聲嘶力竭的吼叫……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把陷入回憶中的左鎏軒給拉回了現實中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秦亦朗打來的,忙按了接通鍵。

    



    聽到秦亦朗喊他的聲音,左鎏軒的心情切換成愉悅模式,開口的語氣也輕快起來:“亦朗,今天吹的是什麼風?想到跟我打電話了?”

    



    雖然平時兩人也常通電話,但每次都不約而同地互相調侃。

    



    這次秦亦朗卻沒有和他互動,而是久久沒有說下一句。

    



    左鎏軒心中一緊,直覺是秦亦朗遇到了什麼難事:“亦朗,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鎏軒,我對不起金依,我該怎麼辦?”秦亦朗的聲音很低沉,還透着濃重的疲憊感。

    



    “亦朗你爲什麼這麼說?你和金依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你是不是惹金依生氣了?”

    



    面對左鎏軒的連連追問,電話那端的秦亦朗又沉默了。

    



    左鎏軒着急了:“亦朗,說話啊,咱們兄弟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左鎏軒催得急了,那端的秦亦朗咬咬牙開了口:“鎏軒,我的事業遭遇了滑鐵盧,原本給金依的承諾眼看要實現,現在卻前功盡棄,可能要重新回到原點。

    



    我太沒用了,已經耽擱了金依好幾年了……”說到這裏,秦亦朗再次停了下來。

    



    “你的事業受挫是什麼時候的事?”

    



    “已經,已經有一個來月了。”說到這裏,秦亦朗的聲音裏都帶着哽咽了。

    



    左鎏軒突然提高了音量:“一個來月?秦亦朗,你還當我是你的兄弟嗎?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

    



    “鎏軒,左叔叔剛走,我不想給你添堵,再加上我想了些辦法補救,以爲能力挽狂瀾的,結果,我還是失敗了。”

    



    聽他這麼說,左鎏軒意識到自己不分青紅皁白就衝他大小聲,頓時很不自在。

    



    “亦朗,你別急,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會過了這個坎的。你先把情況跟我詳細說說看,如何?”左鎏軒的語氣一下就柔和了下來,跟秦亦朗打起了商量。

    



    “好,不過我已經發現,這次主要責任在我,是我犯了個急功近利的錯誤造成的……”電話那端的秦亦朗站在書桌前,懊惱地回憶起自己這次失敗的經歷來。

    



    這是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子,濃眉大眼,鼻直口方,任誰一看就會覺得是個穩重,值得信賴的男人。

    



    秦亦朗也確實是這樣的人,貌如其名,眉清目朗;行事待人也如其名,霽風朗月。

    



    左鎏軒聽完秦亦朗的話,頗爲遺憾地說:“亦朗,事已至此,你不要自責,咱們儘可能地想想怎麼挽救,儘可能彌補損失。”

    



    “鎏軒,其實我到現在也不肯相信這個史密斯會騙我,真的,我寧可相信他是真的遇到了困難。

    



    實在不行我自己認了,就當他有困難我幫他一把;就當我交了次學費。

    



    對於我來說,什麼都好辦,大不了從頭再來,只是金依,我真的無顏面對。

    



    她前段時間跟我說想過來看我,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好不容易搪塞了個理由安撫了她。

    



    這是我第一次騙她,我覺得自己很無恥,枉金依對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不疑有他,不疑於我,可我,我這心很痛,痛得無以復加。

    



    昨天,她說下個月要到德國來出差,順便來看看我,我真的沒有臉拒絕,可是我不能,也不該讓她看到我現在的情況。

    



    我不想讓她難過,一點都不想。”

    



    秦亦朗一口氣說完,頹然跌坐在了身後的椅子上。

    



    “亦朗,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和金依的情況比較特殊,你們倆能走到今天很不容易,我想金依要的是和你一起面對問題,所以你不告訴她,等她最後知道後反而會更難過。

    



    亦朗你是想爭一口氣,你是想能給得起金依幸福才娶她,你是想讓她的父母能放心把她交給你,這都沒有錯,以前的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可聽了我父親走之前說的那些話之後,我開始換位思考,有了不一樣的感悟。

    



    我正想跟你探討探討我的新看法,那就今天咱哥倆好好說道一下。

    



    對金依來說,我們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自私了?金依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確定真的清楚?

    



    她深愛你,願意配合你做的一切事情,所以放棄了自己的想法來遷就你,或許不得不把自己的委屈埋在心底。

    



    我和向其不止一次聽她說過,她想跟她父母攤牌的.……”

    



    秦亦朗很認真地聽着左鎏軒的意見,這一次左鎏軒給了他與以前完全不同的意見,讓他得以用全新的視角來審視自己的做法。

    



    在左鎏軒或激動或平靜的述說中,秦亦朗的神色漸漸嚴肅起來。

    



    等左鎏軒講完,時間已經是半小時之後了,秦亦朗盯着書桌上和駱金依的合照,照片上,他們倆坐在綠油油的草坪上曬太陽,女孩笑顏如花地靠在他肩頭,滿眼都是幸福。

    



    他默了默,也開口談起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