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找回自己的親人,一定是欣喜若狂的。
但慕淺找到了自己的親人,卻是無比傷感而又可笑的。
可笑在無名島上過着生不如死的兩年半的生活,她對顧輕染產生了恨,可笑一年半的高強度商業管理培訓,她對顧輕染又恨又感激。
最後那一刻險些奪走了她的命的那一顆藥丸,徹徹底底的打碎了她對顧輕染的所有感激與好感。
真正的恨了這個男人。
誰知道接踵而至的結果顯示……那是她哥哥?
一個爲了將她磨練成女強人的哥哥,費盡心思,不惜高價送她去了全球鮮少人能進入的無名島訓練。
她竟不知道該以什麼情緒,什麼態度去面對顧輕染。
“顧輕染,不要以爲你替我擋了一刀,我就會原諒你,接受你。”
她搖了搖頭,態度十分堅定,“不可能的。你回去告訴顧老,不必再來找我,我不可能跟你們回去。至於弗萊爾集團,既然說那是對我的一份補償,我心安理得的收下。”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
錦甜甜對於慕淺說的話根本聽不懂。
顧輕染坐在沙發上,看了一眼慕淺,收回目光,低頭從口袋裏拿出香菸,抽出一支,艱難的用打火機點燃,然後忍着痛蹙着眉心,叼着一支菸抽了一口,脣瓣吐出一道煙圈。
沉默良久,他方纔說道:“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很難接受,可是不管怎麼說,你都是顧家的人,始終都要回來的。”
“我剛纔的話不想再重複,你也不必再說。”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慕淺的心腹,閨蜜,她不必有所隱瞞。
倒是小寶和妍妍從驚訝中清醒過來,慢慢的走到了兩人面前,小寶問道:“你……是媽咪的哥哥?”
“媽咪,你不是孤兒嗎,怎麼又會是顧家的人?”
妍妍拉着慕淺的手,很是困惑。
顧輕染忍着腹部的痛,擡手輕輕地揉了揉小寶的腦袋,“你媽咪是顧家多年前丟失的孩子,你們外公跟我一起尋找了很多年才找到她的。她就是我妹妹,我是你們舅舅。叫舅舅。”
小寶和妍妍自然是聽懂了顧輕染的話,只是那一聲‘舅舅’卡在喉嚨裏,始終沒有叫出來。
“媽咪,是真的嗎?”
兩個孩子心照不宣的問道。
慕淺眼神微閃,偏着頭看向一邊,轉後轉身走到了陽臺上,什麼也沒說。
沉默。
便是最好的證明。
小寶看着妍妍,兩個孩子四目相對,視線同時落在顧輕染身上,而後一起走到了陽臺。
夏謙和錦甜甜吃了個超級無敵大瓜,十分意外。
他合上了電腦,起身走到顧輕染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式沙發都是彈簧沙發,彈性十足,這噸位壓下去,沙發彈了彈,牽動了顧輕染的傷口。
顧輕染臉色頓時綠了,陰鷙目光瞪着他,“夏謙?!”
“呵呵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意外意外。boss,怪不得你總是讓我默默地幫助慕淺,原來他是你妹啊?”
心裏的想法大概是跟夏謙一模一樣,後知後覺的明白顧輕染爲何要幫助慕淺。
芳柔聽着故事,雖然知道所有的情況,卻高興不起來。
回頭看着陽臺上站着的慕淺,很心疼她,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慕淺。
索性轉身回到了廚房。
廚房內,她關上了門,看着正在忙碌着切菜,炒菜,動作嫺熟的墨景琛,問道:“你……有想好要怎麼面對淺淺嗎?”
突然的問題,從芳柔的嘴裏問出來,墨景琛有些意外。
拎着鍋,抖了抖,翻炒着鍋裏的蒜薹小炒肉,然後放下,側身繼續切着案板上的扁豆。
半晌,他方纔說道:“盡我所能,給她最好。”
“你曾經奪走了她好不容易成立的ly律師事務所,傷害她那麼深,讓她險些死了。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在辜負她。她雖然年紀很小,但卻過得比任何人都要可憐,經歷的比同齡人更多。”
芳柔一心一意爲慕淺好。
兩人雖然是上下級關係,可九年的時間,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從朋友變成了閨蜜,情同姐妹。
“我會的。”
男人正切着菜,忽然放下了刀,站直了身體,俯視着案板上的扁豆絲,便再也沒說話。
見此,芳柔也不好在說什麼。
問道:“今天人挺多的,我們都不會做飯,只能辛苦你了。我幫你打下手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
陽臺上,慕淺情緒複雜的看着窗外,兩個孩子湊過來拉着她的手,“媽咪,你不開心了嗎?”
“其實,你能找到自己的親人不是很好嗎?爲什麼要不開心?”
妍妍和小寶一左一右的站着,關心道。
慕淺抿脣一笑,“沒有不開心,只是一時半會有些難以接受。”
顧輕染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仇家給殺了,而現在看來,她即便是找到了親人,也沒有父母親。
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她跟孩子們聊了一會兒,那邊就已經收拾好一切了。
在餐廳,擺着大圓桌子,佈置好椅子,錦甜甜和芳柔就開始一一上菜。
夏謙幫忙收拾碗筷,倒飲料和酒水。
“媽咪,該喫飯了,我們過去吧。”
“對呀,有什麼事情都要忘記,因爲今天是除夕。”
懂事的孩子一直安慰着慕淺,慕淺很是欣慰。
芳柔沒有父親,這三室一廳的大房子一年到頭也只有芳柔媽咪一人,所以家裏也佈置了小佛堂。
現在她媽咪去世了,也供在供桌上。
幾個人在喫飯之前都進去上了香,拜了拜,之後方纔坐在餐桌上用餐。
墨景琛坐在慕淺旁邊,依次是兩個孩子、錦甜甜、芳柔、夏謙和顧輕染。
因爲顧輕染腹部有傷,根本不能用餐,這一次過來只是想陪慕淺過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團圓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