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得他面色一瞬間蒼白,手腳冰涼。
北冥夜盯着熟睡的顧九九看了好一會兒,才用手溫柔地擦乾了她臉上的淚水。
然後低下了頭,脣瓣抖動得厲害的想親吻她溼漉漉的睫毛,一靠近又怕驚醒了她。
北冥夜的脣在靠近她快要一釐米的地方生生頓住,實在不忍心吵醒了她。
半天他才又慢慢地擡起了頭,拉開了些距離,只是輕輕地伸出手去輕撫她亂糟糟的頭髮。
今天的事情,是他失控了,他不該對她發這麼大脾氣的。
她喜歡容若的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實在不該因爲這件事情傷了她。
北冥夜搖搖頭,一開始他把顧九九強留在身邊,只是因爲不甘心她兩年前明明說喜歡自己,兩年後卻又改投他人懷抱。
可是現在,有些事情已經開始偏離軌道,不受控制了。
他甚至還花費心思想對顧九九表白,他對她恐怕真的是動了心了。
北冥夜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深惡痛絕,像他這樣的男人,就該把一切可以掌控的東西都牢牢掌控在手心。
北冥夜豁然想收回手,但是顧九九竟然又無意識的抖動了下身體,眼皮一緊,又是一串眼淚流了下來。
北冥夜想要收回的手,生生頓住。
他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慢慢放到她紅腫的半邊臉上,輕輕碰了下就立刻拿開。
他很心疼地看着,她因爲捱了他一巴掌而紅腫的臉。
心裏後悔得要命,早就知道她的皮膚細嫩,沒想到自己還下手這麼重。
他在牀邊坐了一會兒,眼角瞥到她受傷的手腳。
他又動作輕柔地站了起來,走出去拿了醫藥箱進來。
他的動作特別輕柔,生怕驚醒了她,好在她大概是哭得太累了,睡得很沉。
北冥夜拿着鑷子,小心翼翼的挑出了她掌心和腳心的碎玻璃渣。
整個過程他都耐心十足,在挑完一隻手掌之後,打着燈照着她的手心反覆仔細檢查,生怕留有一點沒弄乾淨。
在處理完手上的傷口後,他蹲在牀邊,又格外小心地開始處理她腳底的傷口。
有一塊玻璃扎得有點深,北冥夜費了好大勁兒才挑出來,睡着的顧九九大概是感覺到了疼痛,無意識地喊了一句“北冥夜,我疼……”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但是北冥夜卻聽得格外得清楚。
他全身一震,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洶涌着奔出來,迅速的衝破心臟的位置,順着血液涌向四肢百骸。
她喊的那三個字是他的名字,而不是像平常喊的是“四少”。
這麼說,他也在她的夢裏嗎?
心裏有喜悅一點一點瀰漫開來,原來她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心的。
北冥夜繃了一晚上的嘴角忍不住開始上揚。
他本想立刻上牀抱着她,可又嫌棄地聞了聞自己身上發臭的酒味。
嘆了口氣,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洗完之後,他重新回到牀上,將顧九九縮成一團的身子給摟在懷裏,他心浮氣躁了一晚上的情緒,竟然奇蹟般的慢慢的一點點的平靜了下來。
她應該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吧?
北冥夜泛起一陣心疼,儘量不碰到她的傷口摟着她。
顧九九顯然不太習慣和他相擁而眠,忍不住側了側身體。
北冥夜的心現在已經軟得一塌糊塗,難得耐心十足的,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笨拙的拍打起來。
他唯一的哄人經驗,就是哄大姐家的女兒。
他的侄女,三歲的萌萌。
他絞盡腦汁回憶了一會兒,他平時都是怎麼哄萌萌的,然後動作十分生硬的一股腦全都用在了哄顧九九的身上。
事實證明,三歲和二十歲的女孩,哄起來差不多一回事。
北冥夜的動作非常的生硬,很不自然,就連開口說話的聲音也是硬邦邦的:“乖,沒事了,睡吧!”
他擁着她,安靜地躺着。
這一刻就算兩個人什麼都不做,而且顧九九還是熟睡狀態,北冥夜的臉上都閃過一抹可疑的暗紅。
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沒有節奏的摸着她的頭髮,給她無聲卻細膩的安撫。
窗外的夜景很美,唯一亮着的路燈,光暈白淡。
屋裏的氣氛很寧靜,除了他們彼此起伏交織的呼吸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顧九九好像感覺到了他的安撫,慢慢的舒展開身體,在他的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北冥夜整顆心都沉澱下來,摸着她頭髮的力氣越來越輕,在確定她的情緒已經徹底平緩下來之後,北冥夜把手往下移,搭在了她的細腰上,用一種彼此貼合的方式擁抱。
他意識到,他大概在很久之前就喜歡她了。
也許是在重逢的時候。
也許更久遠,在兩年前初次見她的時候。
這種喜歡強烈到他可以從兄弟手裏橫刀奪愛,可以不顧她的意願,用盡手段也要強行把她留在身邊。
北冥夜想,他大概是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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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九因爲昨晚受了傷,又哭了很久,這一覺睡得特別沉。
所以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昏昏乎乎了很久。
她先是閉着眼睛暈乎了好一陣,然後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目光呆滯地盯着窗戶看了許久,才逐漸地找回意識。
她心想,昨晚窗簾都沒拉上就上牀了,難怪一大早就被太陽給曬醒了。
她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走到浴室去洗澡,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她的手掌和腳心都裹上了紗布,她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
昨天北冥夜走了之後,她一個人趴在地上哭了很久,然後就拖着疲憊的身子倒在牀上繼續哭,後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是誰會在她睡着的時候幫她處理傷口?
難道是孫嫂半夜回來了?
顧九九點點頭,肯定是孫嫂幫她弄的,只有孫嫂纔會這麼照顧她,她一會兒一定要好好的感謝孫嫂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