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差一點就和別的女人訂婚了，她在現場看到了一切。
她看到他和北冥家人一起夠籌交錯，談笑風生，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站在那裏，又是用什麼身份站在那裏。
她只是心裏不舒服，先走了，憑什麼他還要來質問她？
真是可笑！
想到這裏，顧九九乾脆腦袋一擡，大大方方地承認：“沒錯，我是先走了。”
“哦，是嗎？”看到顧九九承認了，北冥夜的面色不變，只是轉身走到浴室的鏡子前，看着鏡子裏自己眼底的風起雲涌，打開了水龍頭，把手伸到冰冷的水流下，試圖讓自己冷靜點。
“你走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人？”北冥夜不動聲色地問。
“沒有。”
浴室裏沉默了一陣。
顧九九心想，他是因爲今天沒有和丁玲訂成婚，所以心裏不高興嗎？
可是那個視頻不是他自己策劃的嗎？
他沒有訂成婚，不高興了，爲什麼要把氣都撒在她的身上？
她又不是他的滅火器！
浴室裏一片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北冥夜的手，一直僵在冰冷的冷水裏，五秒、十秒、二十秒……
一分鐘都過去了，不僅連他的手被衝冷了，就連他的心臟也開始感覺到一絲絲的寒意，他這才伸手擰上了水龍頭。
沒有了水流聲，浴室裏就更加安靜了。
北冥夜揚起手，取過毛巾架上的毛巾，姿勢優雅地擦手。
他的動作非常緩慢，直到他修長好看的手指一根根的被擦得非常很乾淨，就連指甲縫裏也再沒有一絲水汽之後，他才重新把毛巾掛回到毛巾架。
然後他緩緩地轉身，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顧九九。
他的眸子裏冷冷冰冰的，看得顧九九的一顆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北冥夜動作非常緩慢地朝她走了過來，雖然他走得很慢，但是每一個步子都非常有力，志在必得。
終於在他停步在浴缸前的時候，顧九九開口了：“我……我不太舒服，你又有應酬，我就……就先走了。”
北冥夜的步子一頓，居高臨下地站在浴缸前，繼續追問：“你是在指責我沒有照顧你嗎？”
顧九九狠狠地抿了下脣瓣，北冥家人的宴會，她用什麼身份去呢？她又怎麼會指責他沒有照顧自己？
“我沒有。”顧九九小聲地說：“我還見到你二姐了。”
“哦，是嗎？”北冥夜眉目之間的銳芒微微一閃，聲音稍微放得緩和了些，像是循循善誘一般，繼續問道：“除了我二姐，你還見了什麼人？”
顧九九一愣，看了北冥夜一眼，發現他的面色不變，甚至他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完全看不出他的一絲情緒。
“沒有了。”她眸光微閃，輕輕搖頭。
擡眸看了一眼北冥夜，他修長的身體靠着牆壁，眉眼之間淡淡的，似乎只是非常隨意的那麼問一問她，並沒有代表任何意思。
顧九九頓了頓，偷偷打量了下他的表情，嚥了口口水，說：“我在宴會上還遇到了……容阿姨。”
哼！難怪容若會那麼理直氣壯地和他說話，原來她不僅見過容若，就連容母都見過了！
“是嗎？”北冥夜的眸色淡淡的，不動聲色，像是非常隨意地又問道：“還見了什麼人沒有？”
“沒有了。”顧九九連忙搖頭。
浴室裏又是一片沉默。
顧九九偷偷擡起頭，看了一眼站在浴缸邊上的北冥夜。
浴室頂上的光照在上方，他的臉揹着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再加上浴室裏水汽繚繞，他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就這樣呆着一動不動的，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可是顧九九卻還泡在浴缸裏，浴缸裏的水漸漸的變冷了，直到她堪堪裹着的浴巾也開始變冷，最後冷成一片貼在她的身上。
顧九九打量了下北冥夜，小心翼翼地潑了點浴缸裏的熱水在已經冷透的浴巾上，試圖弄出點聲響，來提醒北冥夜。
可是他偏偏不知道想什麼出神了，就是一動不動。
顧九九忍了好半天，身體全都涼透了，忍不住說：“北冥夜，那個……那個水有點冷了，你能不能……”
話音未落，北冥夜突然一下彎腰，一張俊臉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除了你說的，你就沒有再遇到其他人？”
她越是不說，他就越是懷疑！
她肯定是遇到了容若！肯定和容若說了什麼，甚至還說了他們定下一年契約的事情！
顧九九被他突然貼近的俊臉嚇到了，整個人都差點滑倒浴缸的底部，急忙搖頭說：“沒有啊，我看到那個視頻我就走了。”
“是嗎？”北冥夜的瞳孔猛地一縮，突然伸出手，把她整個人從浴缸裏給拎了出來。
顧九九猝不及防，被他動作粗魯地抓住手臂，她差一點摔倒，堪堪裹在身上的浴巾也被留在了浴缸裏。
北冥夜的兩隻手死死抓着她纖細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的手臂給擰斷一樣。
浴缸裏的水濺了一地，顧九九來不及穿拖鞋，地上又全都是水，她腳下一個打滑，尖叫一聲，本以爲自己會摔倒。
北冥夜使勁往上一提她的手腕，把她像個布娃娃一樣的給輕鬆提起來，然後往前一推，把她整個人都給抵在牆上冰冷的瓷磚上。
“好冷！”顧九九本來就泡了半天冷水了，又突然被抵在瓷磚上，冷得她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很冷？”北冥夜黑眸微眯，冷眼看着她冷得瑟瑟發抖，卻還不肯承認自己和容若見面的事情，他的一顆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往下沉。
他伸手抓過淋浴的花灑，打開水龍頭對着她就是一頓衝。
顧九九來不及避開，臉上、口鼻全都是水。
顧九九一邊伸手想要擋住那些水，一邊拼命地扭頭咳嗽，樣子可憐兮兮，狼狽不堪。
北冥夜看到她難受的樣子卻沒有一絲動容，因爲他的心裏現在比她難受十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