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閉着眼睛,沉溺在容若淡淡霧霧的神情眼眸裏。
就那麼的難以自拔,就那麼的湮沒一切,就那麼的愛着想着。
可是現在,明明觸手可及,卻又感覺咫尺天涯。
她停下越來越近的腳步,看着此刻無限落寞滄桑的男人,撕裂的痛楚從胸口出發,蔓延到她顫動的指尖。
容若終於扭過頭,沉默地看着不遠處的顧九九,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
她聽見他開口,嗓音低沉沙啞,他說:“九九,你跟我分手了嗎?”
剛纔喝的那兩杯酒酒氣上涌,到了眼睛裏成了火熱酸辣的水汽,顧九九快看不清他的臉了。
面前的男人沒有了以往的陽光溫和,總是整齊的黑髮此刻亂糟糟的。
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頹廢,可還是如此熟悉,如此親切。
顧九九努力忍着眼淚,想要告訴他,我們不是分手,只是已經走不下去了,我們只能走到這裏了。
可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咬緊牙關忍着。
“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他這樣說。
容若像是生怕顧九九說出什麼讓他痛不欲生的話一般,搶着在她面前說,語速非常的快。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能帶你走,不能給你幸福,但是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快樂幸福對我很重要,比我自己還要重要,所以請你一定要幸福。”
一種痛入骨髓的疼,伴着容若的話戳刺進顧九九的心底最軟的地方。
她的眼淚終於狠狠砸落,恍惚中她看到容若慢慢走近了,他低頭看着她。
離得太近,他能看清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就像是蝴蝶在扇動着漂亮的翅膀。
她的眼淚讓容若的全身都在發痛,心臟更是不受控制的痛着。
他擡起手,用拇指輕輕地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他只想幫她擦掉眼淚,卻不想給她帶來這些眼淚的人原本就是他自己。
顧九九輕輕的轉頭,企圖避開他的手指。
容若突然搶先一步把她往後面一推,顧九九整個人貼在牆上,容若的身體隨後壓下。
“九九。”他溫柔的動情的喊着她的名字,這是他在夢裏也忘不掉的名字。
顧九九身子一顫,淚眼朦朧地看着他,欲語還休。
容若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一刻什麼白家當年救命的恩情,容父的心臟病,白曉曉肚子裏的孩子,他什麼都顧不上了。
從前的事情與他無關,白曉曉的孩子原本就是個意外。
而眼前的女人,這纔是他一輩子的追求,一生的摯愛,可他偏偏要爲了那些與他無關和意外而放棄她。
“九九。”這一刻他有好多的話想對她說。
想祈求她的原諒,想問她爲什麼把結婚戒指還給他,爲什麼心甘情願留在北冥夜身邊……
可話涌到了嘴邊,卻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句“九九”。
他翻來覆去的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聲調纏綿到了極致。
他的頭越來越低,脣漸漸往下,他剋制不住自己想要吻上那張他朝思暮想的紅脣。
他的手握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像是想把她給嵌入自己的懷抱,讓任何人都不能再把他們給分開。
他不斷地往下,他噴出的熱氣灑在顧九九的鼻息之間,燙得她有點哆嗦。
她想制止他,可偏偏雙手只能死死攥着他的衣服,眼看着他就要吻上她的脣。
就在容若的脣馬上要碰到顧九九的紅脣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容若!”
顧九九一驚,下意識的就側頭避開,容若的脣落了空,擦在她的臉頰上。
身後的人是宋景辰和霍煜。
宋景辰走了過來,就像是沒有看到顧九九一樣,伸手拍着容若的肩膀,笑着說:“你原來在這裏,快點過去吧,大家都在找你呢!”
容若深深地看了顧九九一眼,然後放開了落在她腰上的手。
宋景辰大步走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強拉着容若走了。
顧九九保持着被容若推在牆壁上的姿勢,很久都一動不動。
直到她擡眸,對上了霍煜那雙如古井一般波瀾不驚的眸子。
霍煜低聲警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夜和白曉曉隨時都會出來,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別再搖擺不定了,別害了容若。”
“對不起。”
“我不希望夜和容若爲了你反目成仇,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也是希望容若好的,對不對?”霍煜道。
顧九九狠狠地抿了抿脣,有些虛弱地說:“抱歉,我想先離開了,能不能拜託你把我的外套拿出來?”
霍煜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把她的外套和手包都一併拿了過來,交到她的手上:“你要去哪裏?”
“隨便哪裏都行,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你一個人可以嗎?”
“我可以的,我想自己安靜會兒。”
霍煜看着顧九九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他想了想,還是拿出了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
顧九九坐在電梯下了樓,已經是初春的天氣晚上還是很冷。
她剛走出去,就被冷風吹得縮了下脖子。
從私魅出來的路,她並不熟悉。
顧九九沒有辨識方向,只是漫步目的的走着。
冷風吹起了她的風衣,她覺得自己的雙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是她並不覺得冷,她覺得自己的心更加的冷。
她很茫然地沿着深夜初春的帝都一直走,走過了一條有一條的大街。
街上的霓虹燈流光溢彩,照得這個城市格外的炫目。
大街上的汽車川流不息,一輛又一輛的駛過。
顧九九的腦中是空白的,無意識,象風一樣隨波逐流。
她的腳步停在了一個小公園的面前,她聽到了一陣悠揚的吉他聲。
這聲音讓她想起了曾經過去的美好,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召喚一般,她尋着琴聲一路走了過去。
有一個穿着t恤衫,破洞牛仔褲的年輕男孩,正抱着一把破舊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