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盤炸醬麪,顧爺爺不是說拿去喂狗了嗎?
蘇晚看了眼保姆手裏的空盤子,又看向顧爺爺,眼中閃過詫異。
而顧爺爺在瞧見她看過來時,不知是不是因爲心虛,立刻轉開頭,看向別處還不忘翻了個白眼。
小姑率先打破了沉默:“我給爸泡杯茶過來,難得爸的胃口好。”
二嬸卻撲哧一聲笑出來:“胃口好?爸碗裏的菜都沒動……”
只是她還沒說完,旁邊的顧安國就扯了扯她的衣袖,惹來她的不滿:“又怎麼了?”
顧安國的眼神暗示性地往顧爺爺的位置一瞟。
二嬸瞧過去,果然,老爺子正瞪圓一對虎眼瞅着她。
倒是顧朝夕拿起紙巾,從容地擦拭了下嘴角,偏頭對着保姆開口說道:“既然爺爺給二狗子餵了一大盤面,就不用再準備狗糧了。”
“好。”傭人點頭表示知道了。
顧爺爺一聽到這話,臉部肌肉抽搐了下,想到愛犬二狗子今晚要餓肚子了。
蘇晚看着在顧朝夕那裏喫暗癟的顧爺爺,有些暢快地勾起脣角。
忽然斜過來一雙筷子,她的碗裏已經多了一塊魚肉。
擡頭就看到顧朝夕,他神色平靜,但橫過來的手肘卻碰了下她的。
這樣親暱的小動作,恰好被對面的顧連勝看在了眼裏。
蘇晚有些害羞,顧朝夕卻呵呵笑了兩聲,引得其他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蘇晚的腳輕輕地碰了下他的,想讓他收斂下笑容。
沒成想,他卻伸手,拇指擦過她的上脣,抹去了她脣邊的一點菜汁。
在那麼多目光的凝視下,蘇晚騰地一下就紅了臉。
飯後,一家子都轉移到客廳,保姆忙着收拾洗碗,蘇晚便主動提出去切水果。
蘇晚把水果洗乾淨,用水果刀切成片,聽到腳步聲,以爲是顧朝夕來了,頭也不回地就說道:“你爺爺是不是偷吃了那盤炸醬麪?我剛纔聞到了很濃的醬料味。”
過了半晌,都沒有人回答,蘇晚轉頭,在看到顧連勝時她的手一抖差點切到手指。
“有沒有受傷?”顧連勝進來,低頭關切地看她的手指。
蘇晚笑着搖頭:“沒事,您怎麼進來了?”
“我來拿點方糖,朝夕他媽媽想喝咖啡。”
說着,顧連勝就打開冰箱,從裏面取了盒方糖出來。
看到蘇晚在切水果,顧連勝說道:“以後切水果的事情,就讓家裏的保姆做。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平時要注意點,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就問朝夕他媽媽好了。”
蘇晚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顧連勝態度轉變之快讓她有些不適應。
只是懷孕的事……
好像顧家人真的全都以爲她懷孕了,要是被發現是假的……
想到這裏,蘇晚忍不住動了動嘴皮。
她剛想解釋什麼,顧連勝卻輕拍了下她的肩,說:“別擔心,朝夕他媽媽那裏我會好好勸她的。其實她也只是一時難以接受,等她冷靜下來想通了也就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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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她在軍區閒逛了一陣,走到一處幽靜的院子外面。
院子已經有了些年頭,周圍栽種着梧桐樹,交相輝映,映襯着夕陽的餘暉。
蘇晚轉頭困惑地看顧朝夕:“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我外公家。”顧朝夕笑着說:“都帶你回家了,如果不去我外公家,老爺子會不高興的。”
蘇晚原本以爲今天來只見顧朝夕父親家這邊的親戚,沒想到他還會帶她來見母親這邊的親戚。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哪怕她曾經經歷過一次,對於上門見家長的事情依舊感到惴惴不安。
她依舊記得當初宋涼生帶她去宋家,除了宋老,其他宋家人都雖然沒說什麼,不冷不熱的。
有些,甚至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而這樣的態度纔是最傷人的漠視。
望着那硃紅色的大門,蘇晚不由地退了一步,露出畏怯之色。
她的手卻突然被顧朝夕牢牢地握着。
蘇晚擡頭,他衝着她溫暖地笑,捏了捏她的手心,“沒事,我外公人很好。”
走進院子,他們就看到一個穿着軍綠色襯衫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旁邊的石桌上擺了一套茶具和一壺沏好的茶。
庭院裏偶爾響起戲曲,老人靠在藤椅上閉目聽着,說不上來的愜意。
“外公,我和小晚來看你了。”顧朝夕牽着蘇晚過去。
舒慶國聞聲睜開眼,一偏頭就瞧見籠罩在夕陽下的一對璧人。
顧朝夕輕輕拉了拉蘇晚的手,柔聲道:“叫外公。”
舒慶國自始至終都沒表現出過多的情緒,只是含笑看着他們。
蘇晚有些拘謹地喊了一聲:“外公好。”
舒慶國哈哈笑了起來:“這孩子好,還會臉紅。”
“是很好。”顧朝夕笑,聲音清朗:“我選的媳婦能不好嗎?”
蘇晚訝異地轉頭看着他,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
舒慶國點點頭,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蘇晚,問到她的年齡、興趣、愛好種種。
蘇晚都老老實實地都回答了。
聽蘇晚說是香料大師,舒慶國立刻轉頭跟顧朝夕說:“你公司不是正好缺少這類人才嗎?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可是撿到寶了!”
顧朝夕呵呵笑了幾聲:“那要是她不願意過來,我也不能勉強她。”
舒慶國佯作生氣地瞪了眼顧朝夕:“那是你不誠心。”
說着,他轉而看向蘇晚,和氣地問道:“你願不願意去他公司幫他啊?”
“呃……”蘇晚不知爲何有些尷尬,隨即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舒慶國立刻樂呵呵地對顧朝夕道:“你看,這不就成了。”
“那也得看是誰開的口。”顧朝夕放開蘇晚的手,過去替舒慶國倒了杯茶。
舒慶國接過杯子,抿了一口。
蘇晚看着祖孫倆你一句我一言地聊着,原本緊張的神經也鬆懈下來。
舒慶國卻忽然擡頭望着她,笑呵呵地問道:“小丫頭,跟老頭子說說,你喜歡我家小三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