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末世第七城 >0016 逆流而上無力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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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徐廠長態度有些激動,在官場上混跡多年的陳局長在察言觀色上起碼也是個教授級別,所以他很快轉變了一種方式。

    語重心長地對着徐廠長說道:“老徐,原來你也算是體制內的幹部,有些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懂得。這件事既然上頭引起了重視,那處理結果就必須要讓他們滿意纔行。我們換一種說法,就算那羣動手的生慌子被抓住了,那能夠判他們幾年?而你那幾個動了手的員工是不是也得拘了?他們要是被拘了,那還能回來工作嗎?”

    聽了陳局長的話,徐廠長一聲不吭。按照正常程序走的話事實確實如此,可他總覺得心裏不得勁,自己的員工即便犯了些小錯誤,但也總不至於挨砍後還得丟了工作。

    在亂世中一份穩定的工作對於一個人一個家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將這四名職工開除,無異於將他們往絕路上逼。

    以廠爲家的徐廠長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可陳局長的話裏話外敲打的意思都十分明確,他比誰都清楚自己要是不照做,會面臨什麼樣的麻煩。所以他很糾結,在選擇中陷入兩難。

    直到一根菸徹底燃盡之後,他纔將菸頭按滅在面前的菸灰缸裏,軟中帶硬地說道:“我不認爲這完全是他們的錯,可以停職處理但是開除,很抱歉我接受不了。”

    陳局長一愣,他沒想到明事理的徐廠長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幫親不幫理。

    “老徐好話我都已經說盡了,至於怎麼想怎麼做,那還得你自己拿主意,我今天就先告辭了。”

    於是拍了拍徐廠長的肩膀,站起身拍打了一番自己褲腿上的灰塵後邁着大步離開了。

    坐在辦公室裏的徐廠長滿面愁容,他知道有些事情他雖然身爲華新廠的一把手但他卻做不得主,自己很難保住員工度過這一關了。

    走出華新廠的陳局長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沒有備註的電話。

    “喂,領導您好,對對對我是城北分局的小彭啊!”

    “那個華新廠的情況有些變化,我給老徐做了很久的工作,可他就跟倔驢一樣說不通。”

    “對對對,是我的能力不足,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掛斷電話之後。

    “哼!”陳局長鼻腔發聲,心裏得意洋洋的想到:你現在不過是一個民營企業的廠長了,還敢不聽我的?盡給發展添麻煩,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這下要不給你點苦頭喫喫,我這個治保局長工作都不好開展了!

    曾幾何時,陳局長也心懷赤子。他站在**的徽章下宣過誓,將忠於g家忠於人民,會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可時過境遷,慢慢的他已經被資本所腐蝕,爲了能夠過得上更好的物質生活。爲了滿足自己與親戚朋友們的虛榮心,爲了百尺竿頭能夠更進一步,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已經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樣子。

    其實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與李梟有任何接觸,甚至是兩人即便互相知道對方多年,可能從頭至尾都沒有一起說過十句話。

    而陳局長需要充當這個馬前卒去敲打敲打徐廠長,只不過是因爲提拔他的領導在這件事兒上說了一句話。

    “小陳啊,你們城北華新廠這個事兒必須要嚴肅處理。維護內部穩定,纔可能推動外部發展呀!”

    就這麼一句話,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彭局長立馬就悟了,他知道了站在領導的角度,也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至於這事兒的處理到底公不公平,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要是放在兩年前,這樣的處理結果可是個能上熱搜,引起各方關注的新聞熱點。可在亂世,這一切都太過尋常不值一提了。

    而陳局長頭上的領導其實也沒有太深層次上的考慮,只不過他與李梟相熟,多年的桌下交易中拿過不少人家的好處罷了。

    但說一點極爲諷刺的事兒,李梟一年送到彭局長背後那位領導家裏的錢,可能還不過華新廠一年稅收的10%。可偏偏就是這不到10%,就能夠壓的他徐廠長喘不過氣來,無處藏身。

    沒有出乎徐廠長的意料,在第二天治保,房管衛生等多單位聯合執法,一舉將華新廠大量存在安全隱患的用工區查封,令其整改。什麼時候改完了,什麼時候再重新開工。

    這即便是意料之中,徐廠長還是有些上火。

    坐在會議室裏的徐廠長撮着牙花子,等待着廠內其他領導過來一同商議。此刻的他不像是個管理上千人大廠的廠長,更像是爲了家中矛盾有些心急的老農。

    在會議上他悶不做聲,因爲其他領導幹部幾乎是一邊倒的站在他的對立面,相比於保住幾個可有可無的職工,他們更傾向於趕緊讓工廠開工解決眼前的麻煩。

    在無關乎個人利益時,或許大家都能夠灑脫豪邁,頗有幾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氣勢。可真當自己利益受損的時候,那完全又是另一幅模樣了。

    停業整頓,意味着訂單的延誤,資金的流失。華新廠停工一天,那直接經濟損失都得接近百萬,這意味着在座的諸位同樣會有不少錢難以裝進口袋,一兩個職工去留與他們何干?只有錢纔是真的。

    即便是徐廠長說的口乾舌燥,也沒能夠改變其他領導幹部的意見。在他端起茶杯打算潤潤嗓子,用眼神從衆人身上掃過時,他突然感到一絲陌生。

    就好像眨眼間那些曾經與自己一同在廠房裏喊着號子幹得熱火朝天的工友們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眼前這些穿着西裝的虎豹豺狼。

    他們達成了共識,方向一致,彷彿自己纔是那個不識趣的攪局者。在資本的洪流中,他獨自一人想要逆流而上,明顯是無力迴天了。

    坐在他左側的書記用着儘量溫和的語氣勸說道:“老徐,你愛廠愛職工,我們都能夠理解。但是,這件事兒你換一個角度去想。你爲了保住那四名涉.案員工,卻要讓全廠的職工蒙受損失,你覺得這應該嗎?停工一天,我們面臨的損失你比誰都要更清楚,在末世中你我之所以能夠繼續生存下去,靠的就是多年以來累積的信譽。這個名聲是一點一滴全廠職工努力得來的結果,獲得很難,可是毀去卻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