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墨回神,手裏原本是要切段的藥材已經被她快要切成末了。愣了一下,淡定地收起藥材道:“還能用,這樣藥效更好一些。”
老大夫哼哼,看着她忍不住勸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大將軍雖然不近人情的,但是這個時候不讓你離開軍營卻是爲了你好。”南宮墨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事情她已經知道了,蕭千夜之前搶在南宮懷之前上了一本摺子提到了她跑到軍中的事情。南宮懷只得隨後補了一封摺子說明她醫術了得,擔心父兄安危所以才前來戰場的。既然已經說了這樣的理由,她自然也得做出擔心父兄,留在軍營中幫忙的樣子,而不是小兒女的男女之情奔赴戰場,這樣說出去對名節也有損。只是現在衛君陌下落不明,她心裏哪兒能夠舒服的了?
老大夫道:“我是不知道你跟大將軍有什麼矛盾,不過大家子裏總不過就是那麼一些事。但是面對外人的時候你們總還是一家子。你以爲這些日子這軍中誰看不出來你跟大將軍關係不好?只要他一天還是楚國公,楚國公之女這個身份就是你的護身符,你倒是好,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南宮墨猶豫了片刻,問道:“你是在提醒我,該利用的就要往死裏用不必客氣麼?”她真心不是宅鬥宮鬥高手,也確實是沒有打算跟南宮懷上演什麼父慈女孝的戲碼。
老大夫愣了愣,撇撇嘴道:“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嗯,多謝前輩教誨。我會努力地。”
“……”努力利用你爹麼?
“小姐!”房出現在門口,南宮墨連忙站起身來,道:“有什麼消息?出去說。”
兩人走出醫賬,房有些興奮地道:“方纔下面的人來稟告,在下游三十里外的一個小城中一家當鋪找到了公子的隨身信物。”南宮墨心中也是一振,很快又有些遲疑,“三十里?”會不會太遠了?若是人能被沖走那麼遠還能有氣兒?若不是被水沖走的,能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衛君陌爲何不回來?
房也有些擔心,低聲道:“詢問過當鋪的掌櫃,據說是一個長相十分俊雅的年輕公子去當的。但是…根據掌櫃的描述,對方並非是公子。”
南宮墨想了想,沉聲道:“先過去看看再說。”
“是,小姐。殿主已經趕過去了,咱們這就過去?”
南宮墨點點頭道:“這就出發。”
“南宮小姐。”身後傳來蕭千夜的聲音,房挑了挑眉站在南宮墨身後面無表情。南宮墨轉身,平靜地看着他,“越郡王,有何指教?”
蕭千夜眼神微沉,很快又重新笑得和煦起來,“南宮小姐可是在怪本王?”
南宮墨淡然道:“郡王何處此言?”
蕭千夜道:“表弟失蹤的事情本王也很擔心,還請南宮小姐見諒。”這些日子蕭千夜其實也不好過,雖然礙於他的身份沒人敢說什麼,但是很多時候其實不用說什麼,許多人的態度就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一場仗下來,大將軍重傷,左先鋒失蹤,偏偏只有罪魁禍首的蕭千夜分毫不傷。軍中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敬佩的都是英雄好漢,蕭千夜這樣的即使他身份再高,看得上眼的人也不多。
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一來的種種不順,在想到下落不明的衛君陌,蕭千夜心底不知怎麼的就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來。
“郡王言重了,如果沒有什麼事南宮墨還有事先告辭了。”
南宮墨轉身要走,蕭千夜上前一步想要攔住她,“等等……”
南宮墨身子微微一偏,錯步讓開。等到蕭千夜上前兩步,望着空蕩蕩什麼都沒有抓住的手眼底露出一絲愕然和迷茫,南宮墨已經走出七八步遠了。
距離軍營幾十裏外有一座臨江的小城。城外幾裏處的一個小山谷裏一個身穿一身藍色衣衫的俊美男子正坐在樹下握着一卷書悠然的看着。在他不遠處的火爐上正熬着藥,濃濃的藥香瀰漫在空氣中。身後幾步遠是一間樸素無奇的草屋,屋外門口坐着一個一臉冷峻的青年男子。只是他此時渾身上下動彈不得,只能一雙冷眸定定地盯着樹下的男子,可惜對方絲毫不爲所動。
滿意地翻過一頁書,藍衣男子將手中的書卷放下,擡頭看向不遠處的人,挑眉道:“看起來,衛世子今天的精神很不錯?”
冷峻男子,自然正是落水失蹤的衛君陌無疑。衛君陌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不語,藍衣男子輕撫着下巴道:“衛世子,這可不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啊。”
“絃歌。”衛君陌冷聲道。
藍衣男子淡然一笑,俊美爾雅的容顏上頓時讓人覺得如百花盛開春風拂面。難怪能夠引得無數江湖女俠名門淑女惦念不已。絃歌公子號稱琴醫雙絕,但是江湖中還有另一種說法。據說江湖中最厲害的四種東西便是:水閣閣主的鞭,紫霄公子的劍,秀水仙子的毒和絃歌公子的笑。水閣閣主和紫霄公子少有人見過,但是秀水仙子又稱毒仙子,一手使毒的本事出神入化,令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由此可見,絃歌公子的笑有多麼令人神往。
只是與毒仙子不同,絃歌公子的名聲素來是極好的。無數的俠女閨秀爲了絃歌公子一笑神魂顛倒,讓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只是此時,衛君陌卻點兒也不覺得絃歌的笑容好看。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道:“絃歌公子有何指教?”
絃歌笑容可掬,令無數女子思之慾狂的笑容彷彿不要錢一般。只是口中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只聽他輕聲道:“其實…在下也很是苦惱。到底是應該…救你呢,還是應該直接毒死你。”絃歌公子若是想要毒死誰,只怕連個屍體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那所謂江湖第一用毒高手的毒仙子在他面前更像是小孩子的把戲。
衛君陌淡淡道:“你不妨試試看。”
絃歌似乎真的在認真思索這個問題,良久還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我若真的毒死了你,那丫頭只怕要找我算賬。那天真的應該當看不見讓你淹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