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鬱之的想象中,從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下子淪爲了逆臣之女,南宮墨此時只應該落魄無助,哭泣求饒纔對。所見和所想的差別太大讓他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南宮墨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含笑道:“阮大人,你還沒回答本郡主的問題。你、打算怎麼對付本郡主?”
被南宮墨笑吟吟地目光掃到,跟着一起來的大理寺和都察院衆人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後退半步,於是阮鬱之就理所當然的成爲了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讓人一眼看過去覺得今天的事是由他領導的。當然…事實上也沒什麼太大的差錯。
阮鬱之冷哼一聲,揚起下巴道:“南宮墨,南宮懷意圖謀反已經被陛下拿下了。你身爲南宮懷的嫡長女,自然也難逃罪責,識相的話就跟本官回大理寺候審。”
“放肆!”南宮墨冷笑,清麗的容顏上帶着比阮鬱之還要傲然的模樣,“本郡主是先帝親封的星城郡主。只要陛下一天沒有廢除郡主的封號,我就還是大夏皇朝的郡主。區區一個大理寺卿居然敢直呼本郡主的名字,誰給你的膽子?”
阮鬱之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被嚇到,輕蔑地望着南宮墨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
旁邊圍觀的一衆官員臉色發白,都要嚇得縮到角落裏去了。心中暗罵阮鬱之害人不淺,自己想要作死還要帶上他們。星城郡主是那麼好問罪的麼?沒看到南宮懷都被抓了陛下也沒有提到星城郡主半個字。不說星城郡主有功於社稷,是先皇親封的郡主。就說燕王,齊王,大長公主,哪一個是好得罪的?在這幾位沒表態之前,皇帝陛下也沒有下旨捉拿星城郡主,作死不要太積極好吧?
衛君陌冷眼看着眼前的阮鬱之,許久方纔問道:“是陛下讓你捉拿無瑕的?”
阮鬱之不算矮,但是站在衛君陌面前卻矮了一截,更不用說兩人天生就南轅北轍的氣勢了。阮鬱之只能勉強擡起頭來仰望眼前的男人,色厲內荏地道:“我等臣子,自然應該爲陛下分憂。”
“所以,就是你沒有旨意就帶人闖進燕王府想要綁架我的夫人?”衛君陌的語氣毫無起伏,阮鬱之身後的人卻噌噌地退了好幾步。沒有旨意、闖進燕王府、捉拿……他們是有多大的膽子才被阮鬱之說動跑來燕王府的啊?這種事情,分明是就算違抗上司也絕不能幹的。
阮鬱之卻不這麼覺得,理直氣壯地道:“南宮懷謀反,其罪當死。南宮墨身爲南宮懷嫡女,自然也該誅連。我等臣子就是爲陛下分憂的,這種小事何須聖旨。”
“我不知道南宮懷該不該死。”衛君陌慢條斯理地道:“但是,擅闖燕王府,卻是死罪。來人!”
“在!”蕭千炯興奮地叫道。
衛君陌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吩咐道:“拖出去,砍了。”
阮鬱之終於變了顏色,看到身邊的人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衛君陌不是在說笑。看着逼近自己的兩個王府侍衛,驚恐地叫道:“你們敢!本官是朝廷命官。”
蕭千炯幸災樂禍地道:“朝廷命官?擅闖王府重地別說是區區一個大理寺少卿了,就算是一品大員也是重罪。”
“君陌。”南宮墨拉了拉衛君陌的衣袖,低聲道。
衛君陌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心裏有數。
“啓稟公子,啓稟郡主,善嘉縣主求見。”門外,侍衛匆匆稟告。
“不見。”衛君陌斷然回絕。
侍衛猶豫了一下,又道:“善嘉縣主…帶了陛下的聖旨來。”
聖旨來了,自然不能不見了。在場的大理寺衆人都暗暗鬆了口氣,忍不住擡手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雖然衛世子不至於膽大到將他們都給殺了,但是總感覺如果善嘉縣主沒來,今天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客廳裏,朱初喻一邊有些焦躁地走來走去,一邊在心中暗罵阮鬱之蠢豬。她怎麼也沒想到阮鬱之居然敢在聖旨都沒有的情況下就跑到燕王府來挑釁南宮墨和衛君陌。誰給他的勇氣?如果不是擔心這兩個人將這件事記在自己和朱家的頭上,朱初喻纔不會管阮鬱之的死活。如今科舉將近阮鬱之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了,至於朝堂上雖然有點能力但是顯然還趕不上他闖禍的速度。看來…是該放棄這兒人了。
朱初喻有些懊惱,並非她死抓着阮鬱之不放,實在是手上能用的人太少了啊。但凡她手裏有上幾個能用的人,阮鬱之死到哪兒去她都不會理會。
“見過世子,見過郡主。”看到南宮墨二人進來,朱初喻連忙福身行禮。南宮墨含笑拂袖道:“善嘉縣主不必多禮。縣主親自走這一遭,不知陛下有什麼旨意?難道也是要捉拿南宮墨歸案的。”朱初喻勉強一笑道:“郡主說笑了,郡主和世子協助陛下平定叛亂功在社稷,豈有捉拿二字?”
南宮墨挑眉,含笑看着朱初喻等她開口。
朱初喻看了一眼坐在一邊沉默不語的衛君陌,暗暗嘆了口氣道:“陛下正是擔心會產生誤會,剛下了朝就立刻寫下了詔書,特別赦免郡主以免被南宮懷牽連。”
南宮墨接過聖旨看了看,放在一邊微笑道:“請縣主代替南宮墨多謝陛下。”
“郡主客氣了。”朱初喻道。見南宮墨二人都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朱初喻只得自己開口道:“聽聞方纔大理寺有人闖入了燕王府…還請郡主和世子不要怪罪,他們也是…一心想要爲陛下分憂。”南宮墨笑道:“這是自然,既然是一場誤會那就算了。不過…糟了,你剛剛讓人把他砍了…阮鬱之還活着麼?”
朱初喻心中一沉,很快又釋然了。阮鬱之若真是被人弄死了也就算了,活該他自己不長眼睛。只要她將自己和朱家的立場交代清楚就可以了。
“阮大人是有什麼地方對郡主和世子不敬了麼?若是如此,果然該死。想必…陛下也不會說什麼。”朱初喻微笑道。
衛君陌沉聲道:“還沒死。”
兩個侍衛模樣的男子一左一右拖着阮鬱之從外面走了進來,被扔在地上的阮鬱之呆呆地望着朱初喻依然還是一臉呆滯的模樣。顯然,方纔朱初喻的話他也聽見了,而且似乎深受打擊。朱初喻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衛君陌,垂下了眼眸。她被人算計了,不過也無妨…阮鬱之本來就是一顆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