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墨靠在衛君陌懷中,聽着草原上的夜風輕輕拂過的聲音,輕聲笑道:“好安靜,好舒服。”
衛君陌低頭看她,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任由她靠在自己懷中,在擡頭看向漫天的繁星。
南宮墨伸手指向夜空笑道:“那是北斗星。”
衛君陌收手握住她的手拉了回來,南宮墨翻了個身與他對望,問道:“你說…如果沒有當年的那個預言,你我今天會是什麼樣子?”
衛君陌垂眸,沉默了片刻道:“遇到無瑕之後,我慶幸有當初的預言。”
如果沒有那段預言,衛君陌或許不會是現在的衛君陌。身爲長平公主和靖江郡王的愛子,他或許跟任何一個金陵城中的紈絝沒有什麼不同,或許是個年輕有爲的青年才俊,但是…他不會是二十二歲還沒有成婚的人。他永遠也不會等到那個丹陽城外悠然閒適,叫做南宮無瑕的女子。
“雖然有些不厚道,不過我也這麼想。”南宮墨笑道。
如果沒有那段預言,衛君陌成婚的時候她纔不過十歲。說不定,衛君陌成婚的時候,這世上還沒有她南宮墨這個人呢。
衛君陌擡手,輕撫她柔順的秀髮。
“遇到無瑕,是我今生之幸。”
“我亦如此。”
遇到彼此,是他們今生最大的幸運。
“咴咴”原本在不遠處喫草的馬兒邁着輕盈的步子跑了過來。南宮墨和衛君陌的馬都是從金陵帶過來的寶馬。特別是衛君陌的馬兒更是跟着他好幾年了,即使是晚上也沒有管它們,直接放着任由它們喫草還是在帳篷附近休息。
衛君陌扶着南宮墨坐起身來,沉聲道:“有人來了。”
南宮墨蹙眉,也望向馬兒跑回來的方向,“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來?不會是北元人吧?”
衛君陌搖頭,“不像。”
南宮墨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爲確定了要往北元人的地盤去,南宮墨就換下了平時常穿的衣衫,換上了北元女子的衣服。北元人尚豔色,她身上穿着的便是一件桃紅色鑲暗金色邊的女裝,穿着同色的刺繡靴子。一頭秀髮也簡單的紮成了幾個細小的辮子,腰間纏着一根精緻的長鞭,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北元女子的英姿颯爽。衛君陌倒是沒有穿北元人的衣服,而是隨便穿了一身中原人的黑色勁裝。
他們的外貌,想要扮成北元人不費點功夫還不行。不過,在北元的地方扮成北元人未必就是方便。他們的打算是扮成來北元遊歷的中原人。
北元也市場有中原人出沒,雖然北元和大夏雙方互相敵視,但是隻要是有錢賺自然就會有商人的足跡。北元貴族在中原享受了幾十年,壞毛病染上了不少。絲綢,茶葉,菸葉,鹽等等,都是北元人喜愛的商品。而北元草原上雖然物產並不豐富,但是從中原夾帶的黃金,還有各種皮毛,藥材卻也不少。中原也並不是完全禁止通商,只是查的嚴格一些罷了,卻依然還有許多不怕死的人往關外跑。不僅是北元,還有韃靼,瓦刺等部落也都是經商的好地方不是麼?
見到衛君陌二人,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那壯年男子方纔拱手道:“我等趕路晚了一些,驚擾兩位了。”
南宮墨淡淡一笑道:“不敢,都是出門在外的。”
見到她的笑容,那男子也是一愣。他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些世面的人,但是這樣容貌美麗,氣質出衆的女子卻是鮮少見到。自己的女兒也算是姿容出衆了,但是在眼前這女子面前倒像是牡丹花王和路邊野花的區別了。
一道淡淡地寒意從他面上劃過,男子心中一驚頓時回過神來,笑道:“到底是打擾了。我等想在此處留宿不知……”
“隨意。”南宮墨道。
“多謝姑娘。”男子這才朝着身後的人揮揮手招呼了一聲。身後的隨從立刻開始安頓好了馬匹和貨物,在湖邊搭建帳篷安營紮寨,另外有人開始生活在湖邊取水準備做飯。
這些雜事有下人去打理,這三個主子模樣的人卻是無所事事。還是那壯年男子開口笑道:“不知兩位在這塞外是打算去哪兒?我父女三人常年在關外行商,倒是十分熟悉。”
衛君陌垂眸看南宮墨並不說話,南宮墨粲然一笑,道:“我與兄長出門遊歷,想要看看塞外這廣闊天地。聽說橫穿草原可以到更遠的西邊國度去,我兄長也想看看是否能夠從那邊帶些稀罕物品回中原來。也不算白跑一趟。這位先生竟是常年在外行商的前輩,倒是還要請老先生指點。”
男子朗聲一笑道:“姑娘客氣了
一笑道:“姑娘客氣了。”雖然眼前這對男女穿着都並不起眼,但是隻看那男子冷漠矜貴的模樣和女子天真爛漫的笑容就知道,想必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不知道深淺想要跑出來闖蕩罷了,“只是,這關外可不比關內,想要做生意也是危險重重啊。”
南宮墨握着衛君陌的手,笑道:“不怕,我兄長很厲害。”
男子也是常年到處走的人,眼光也是不差,自然看得出來衛君陌腰間扣着的一柄軟劍,還有南宮墨腰間的鞭子顯然也不是玩具。不由得笑容更甚了幾分,笑道:“兩位若是不嫌棄,咱們正好也要往西走,倒是可以做個伴。”
南宮墨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地看向衛君陌。衛君陌淡淡道:“不必,我們自己走。”南宮墨點頭,回頭對那男子一笑道:“多謝先生好意,我們還是自己走好了。”
見兩人如此乾淨利落的拒絕,男子眼底閃過一絲放心,也不勉強只是笑了笑。旁邊已經升起了更大的兩堆篝火,一堆是十來個隨從用,另一堆自然是這父女三人了。那三人坐在篝火邊上,回頭看向南宮墨二人笑道:“咱們在這裏只怕吵着兩位也睡不着,不如一起過來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