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場上的原本被中止的拍賣會也臨時取消,顧客全部被請了出去,棠兮茉看到那鐵籠子裏的男人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眸。
眼神漠然悲傷,只是看向棠兮茉這邊時,眼裏多了幾分考究,似乎還隱藏着些許求救的情緒在裏面。
“小唐。”古玉樹見棠兮茉看着那陌生的男人,把她的思緒喊了回來。
“古大哥,你要不要先離開,我想他們不會傷害我。”棠兮茉想把古玉樹牽扯進來總歸不好。
“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我陪你。”
好吧,棠兮茉點點頭,接下來她以解藥祕方保密爲由,親自到藥鋪去抓藥,等回來熬好藥已經近黃昏了。
小館的一間房屋裏,丫鬟正在喂白鶯侍女喝藥,只是白鶯侍女此時是深度昏迷的,那藥根本喝不進去,大部分都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如何是好?”這魔殺教的教主犯愁中。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人用嘴喂她吃藥。”
棠兮茉話剛說完,黃鶯侍女立馬跳出來:“用嘴?男女授受不親的怎麼可以用嘴!”
無奈地眯眼看着她,棠兮茉有理由懷疑,這個黃鶯似乎不想讓人救白鶯,“姑娘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讓美人去餵了?”
“黃鶯,你出去。”
“教主!”
黃鶯最終被趕了出去,而留下的人都看到了美人讓一個丫鬟把藥渡進了白鶯的嘴裏。
“她什麼時候能醒?”
此時丫鬟已經喂完藥,棠兮茉對古玉樹和美人說:“你們在屏風外等着,我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美人桃花眸一眯:“你一個男人?”
被美人一問,棠兮茉愣了一下隨即道:“我現在是大夫好吧?”
“如果你看了她的身體,你得娶她。”
呃,棠兮茉無語,可是不檢查的話,她不好確認這白鶯什麼時候能好,還是速戰速決最重要,“好吧,娶就娶。”
這小唐是女的,怎麼娶妻?古玉樹懵了,少頃便了然,這小唐啊,真是調皮!
古玉樹不知,他此刻眼裏竟多了幾分寵溺。
一刻鐘的時間裏,棠兮茉除了檢查白鶯身上毒發的症狀以外,還用從藥鋪買來的銀針,憑着腦海的記憶,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給白鶯施針……
爲了有命離開,千萬別出錯啊!
“唐公子,教主問你是否給白鶯侍女檢查完身體?”身後進來一丫鬟,輕聲地詢問着。
“他們可以進來了,只是不要吵我,還有你幫我帶一個乾淨的碗進來。”
魔殺教教主和古玉樹進來時,如棠兮茉要求的那樣,他們並沒有出聲,只站於榻邊靜靜看着。
棠兮茉也沒有看他們,專心地探着白鶯頭上的穴位。
棠兮茉在白鶯身上紮了三十針,雖然她知道穴位在哪裏,但畢竟是第一次實操,爲了找準穴位,她此刻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子。
看着棠兮茉專注的樣子,古玉樹不由得看入神了。
梳得整整齊齊的一頭青絲被束髮帶挽着,眉若流星,濃密的睫毛如羽翼,偶爾的一眨便眨進了心尖;無暇雪肌上細密的汗珠子彷彿也可愛起來了,還有隨着瀰漫開來,那越來越香的香氣……
丫鬟把碗給了棠兮茉便退了出去,這時代沒有抽血用的管子,但白鶯身上的毒血必須放出來。
因爲喫過藥,施過針,那些毒血都被逼到手臂上了,可以看到白鶯手臂內側烏黑的血管,棠兮茉在她手肘內側最大的那個黑點那裏開了個小口子。
“唐墨!”
“美人別急,白鶯身上的毒血必須放掉。”棠兮茉說得無比認真,魔殺教教主也就不再打擾了。
把碗放在手肘的下面,棠兮茉雙手用力推擠着白鶯的手臂,這樣可以讓毒血快速流出來,不多時碗裏就有大半碗黑色的毒血。
等棠兮茉將白鶯兩隻手臂都放掉毒血後,白鶯臉上也沒有那麼蒼白了。
“兩個時辰內,她就會醒,先弄點水給我洗一下手吧。”
棠兮茉的手不可避免地沾了血液,她得先洗掉然後再把白鶯身上的針拔掉,她此刻腦海裏還在回想着白鶯中的毒以及她剛剛所做的全部過程。
直到額頭突然多了一塊帕子的觸碰,回過神,棠兮茉不解:“古大哥?”
古玉樹不知道哪裏拿出了一塊手帕,正幫棠兮茉擦着額頭上的汗珠子,抿脣不語,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存了多大的勇氣才把拿着手帕的手伸出去。
 
“我叫魔鷹。”
“啊!”美人突然出聲,棠兮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把視線從古玉樹身上轉到美人身上,不知他爲何蹙眉眯眼,便隨便應了句:“哦,原來美人叫魔鷹,好名字。”
“白鶯的毒……”頓了一下,魔鷹不自然地輕咳,還是跟棠兮茉說了兩個字,“謝了。”
“如果真想謝我,能不能在之前的條件上,跟你要個人?”棠兮茉想趁熱打鐵。
在去藥鋪買藥的過程中,古玉樹已經告訴她,這家美人如斯小倌館是魔殺教名下的,整個無憂城的小倌館只有他家敢在商鋪外面掛名字,其他的小倌館都只敢放空白的牌匾。
想到大廳上那個年輕男子的憂鬱眼神,棠兮茉想救他。
“你要什麼人?”
丫鬟打了一盆水進來,棠兮茉洗完手用乾淨的布擦乾,“大廳上那個起價五十兩的男人。”
“呵,難不成你真喜歡男人?”魔鷹恢復那個有點陰陽怪氣的樣子。
“我的確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她的性取向一點問題都沒有,肯定喜歡男人啊,棠兮茉心裏想。
魔鷹自是驚訝的表情,肯定是嚇着他了,不由覺得好笑。
只是爲何她回頭看古玉樹時,古玉樹卻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還微笑着跟她點點頭?
什麼鬼?難道這時代對龍陽之好的接受程度已經開放不以爲然?
“若白鶯真的能在兩個時辰裏內醒來,那個男人就歸你。”
這麼說她還要等多兩個時辰才能離開,現在已經很晚,不過要是等多兩個小時可以還一個人自由,也還是值得,“好,我等。”
一塊紅布攤開在榻邊的凳子上,棠兮茉把拔出來的銀針一根根地放在上面,古玉樹知道這些針是在藥鋪買的,畢竟他也在場。
只是針的質量很普通,他想到他古家莊有上等的醫用銀針,心裏便有了決定。
一個半時辰後,白鶯醒了過來,雖然身體很虛弱,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知道是棠兮茉救了她,千恩萬謝過後便是疑惑重重:“曾經的醫者說我中的是絕命丹,是一種沒有解藥的毒藥?”
“是絕命丹沒錯,只是絕命不絕命要看量的多少,其實白姑娘中的這毒,分量還不足以導致無藥可治。”
白鶯作爲練武之人,感覺體內的真氣順暢了很多,“這麼說我毒真的解了?”
棠兮茉找了凳子坐下,“這毒入了骨髓,雖然放了大部分的毒血,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你體內還有殘留小部分的毒液,你還要喫多兩次藥,放多兩次血才完全康復。”
“要多久?”魔鷹問。
“接下來一個月一次就可以了,對了,我要怎麼找你們?”
棠兮茉不確定她知道的那些藥方能不能公開,但她心裏總有預感,有些是不能外傳的,所以只能由她親力親爲。
白鶯看向魔鷹的時候,魔鷹沒有回答棠兮茉的問題,反而問棠兮茉:“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過門?”
這……要她怎麼說?
但她已經猜到魔鷹的意圖,“美人,你想讓我帶白鶯回家,順便幫她治療?”
魔鷹:“對。”
“……”白鶯低下頭,看不清情緒。
棠兮茉內心糾結了一陣,然後把古玉樹和魔鷹推出去,跟白鶯說了幾句悄悄話。
魔鷹原本以爲白鶯會不願意,不知道棠兮茉跟她說什麼,竟然同意今晚就跟棠兮茉走,當然,跟棠兮茉離開的還有那個五十兩起價的男人。
因爲有古玉樹在,棠兮茉謝絕了魔鷹派人護送的好意。
折騰了一天,棠兮茉關於自己謠言的事情沒有辦好,太傅府也沒有去成,反而多管了兩個人的事情。
古玉樹第一次當了一回車伕,馬車裏坐着棠兮茉,五十兩起價的男人,還有躺着的白鶯。
“我現在帶你們兩個回我住的地方,但是事先說明,我住的地方水深火熱,一般情況下,你們定要謹言慎行,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會丟了小命。”
棠兮茉一本正經的樣子,白鶯只是點點頭,但是那個五十兩的男子卻一路不言不語。
最開始離開小倌館時,棠兮茉是讓這個男子自行離開的,但這個男子就是跟着她不走,當然也不說話。
感覺他不像普通人,想甩了他,只是他卻上了馬車雷打不動地坐在那裏,棠兮茉也就隨他了。
就當多個跟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