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再世權臣 >268 第266章 人生難保不挨
    臀大肌的手感是很好,好到令人忍不住回想起對方更加發達飽滿的胸肌——進而產生了羨慕嫉妒之情——再進而懷念起前世人人稱帥的身材——很自然地又對比了今生投舍的殼子,肌肉隨年齡增長終於稍有起色,但還是遠不及高端水準……

    蘇晏在十秒內完成了心情的大起大落,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爪子還搭在別人的屁股上。

    豫王暗喜,覺得無論蘇晏此刻的反應是驚呆還是鬆懈,總之願意觸碰自己,沒有立時反感翻臉,那就還有得救。

    他既不敢再行強迫之事,又不甘囿於朋友之交,便如那困縛於重重逆境中的孤軍,時時刻刻伸縮試探,尋找着破局突圍之路。

    就在他試圖多派出一股前鋒兵時,蘇晏如夢初醒地掙開手腕上的鉗制,後退坐回座椅上,露出尷尬又惱火的神色:“做什麼拿屁股摸我的手,不要臉!”

    豫王再度大笑,只恨不得把面前這個寶貝揣進自己衣襟裏……不,胸膛裏,便任誰也搶不走了。

    *

    這頓午飯設在私家園林,由京城頂尖的私廚班子炮製,說是讓蘇晏陪膳,其實做的都是他愛喫的菜色。

    環境隱蔽適合談話,上菜後沒有僕婢服侍。入席前豫王還換了身拉拉垮垮的道袍,冠帽也不戴,就斜插了根簪子。席上也不講究什麼禮儀,氛圍之輕鬆隨意,讓蘇晏不禁心神放鬆許多,真個找回些好友聚餐的感覺了。

    林中空地,地面矮矮的木臺子上鋪着氈墊,墊子上設長几案,放置菜餚酒水。兩人隔着三尺寬的几案,席地而坐。

    酒過三巡,豫王連個正經坐姿都沒有了,頎長身軀斜倚在氈墊,胳膊肘下墊着案角,一手支着腦袋,一手拎着細長頸小酒壺。

    蘇晏也從循禮的跪坐,變成了失禮的踞坐,一腿貼地盤着,一腿屈膝支着,將肘尖擱在膝蓋上。

    酒壺在指間搖晃,豫王問:“我皇兄、太子、沈柒,你要先聽誰的消息?”

    蘇晏想了想,說:“就按你說的順序,都聽。”

    豫王想窺探他心中排名的小心機沒得逞,笑道:“我皇兄依舊是個沉迷政務的無趣人,近來幾件事在朝堂上水花頗大,他忙着定奪政策。”

    蘇晏猜測:“瓦剌與韃靼?聽說脫火臺從大同撤兵了。”

    “是。今日早朝上,兵部傳來後續消息,說瓦剌大王子昆勒爲父報仇,率軍突襲韃靼王庭,脫火臺趕回去救駕。昆勒沒與他硬碰硬,搶了牛馬物資、屠了韃靼的三個部落,就撤兵回瓦剌了。”豫王輕笑一聲,不知是嘲弄,還是玩味,“這個昆勒有點意思。說他兇蠻吧,一怒興兵、一路屠殺,莽也是真的莽;說他狡猾吧,師出有名、虛實相間,像是個懂兵法的——我倒有點想和他疆場上碰面,好好交幾手。”

    “……阿勒坦。”

    “什麼?”

    “昆勒的本名,叫阿勒坦。”蘇晏垂目看指間酒杯,一縷纖細的菊花瓣在酒液上盪漾,“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怎樣,你知道?”豫王反問。

    蘇晏沒有回答。片刻後又問:“還有什麼事讓皇爺操心?”

    豫王不爽地嘁了聲,言語簡潔:“邊寇、匪禍、河患,老三樣了。最後一個看天賞臉,沒轍,前兩樣死扣着不讓本王出京平蕩,你說他是不是心胸——”

    蘇晏打斷道:“王爺謹言慎行!”

    豫王笑了:“你這是維護他,還是關心我?”

    蘇晏想把杯裏的菊花酒潑在那張故意促狹的俊臉上。

    豫王伸長胳膊,酒壺愉快地與他碰了個杯:“本王就當是後者了——自我安慰地過個乾癮,總可以吧?”

    蘇晏一怔,莫名有點不忍,旋即將杯中酒喝了,問:“皇爺聖躬安否?”

    豫王道:“日日上朝,奏本硃批從未落下過,想是無甚毛病……嘶,不對!本王想起來了。”

    蘇晏有點緊張地放下酒杯,等他說。

    豫王勾勾手指,示意要耳語。蘇晏前傾了身,把耳朵湊過去。豫王把熱氣往他耳廓上吐,低聲道:“宮人私下嚼舌頭,說衛氏被軟禁後,我皇兄連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後宮久旱,三妃就算沒怨言也有愁容。本王估摸着,大約皇兄年紀大了,疲軟不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罷。”

    “胡說八道!”蘇晏怒道,“我不聽你逼逼賴賴,走了!”

    他起身要走,被豫王握着手腕拽下來。豫王挑了挑眉:“生什麼氣?你不是與我皇兄之間‘清清白白’,那他軟不軟,你如何知道?憑什麼指責我胡說八道。”

    蘇晏噎了口氣,不願坐實做賊心虛,咬牙重又落座,道:“王爺再扯這些淫言穢語,我真走了!”

    “好好,不說這個,就說大臣們看不下去,上疏稱聖嗣繁榮纔是社稷之福,求天子充實後宮。母后順應輿論,前陣子也張羅着選秀一事。”

    蘇晏心裏一沉:“選了麼?”

    “沒有。皇兄把這事壓了,說與其糜費人力物力選秀,不如正經地給太子挑個太子妃。”

    蘇晏鬆了口氣:“挑了麼?”

    “也沒有。那小崽子近來沉穩了不少,可偏在這事上固執,衝撞了我皇兄與母后。這不,打發去南京了。”

    “‘打發’?不是說,代天子謁陵祀事?”

    豫王哂笑:“年年謁陵都是禮部大臣代祭,何勞太子?本王可是聽說,太子堅決不肯納妃,將送來的女子畫像一把火全燒了,還在東宮與我皇兄爭執起來,不慎打壞了書房內一個琺華彩大花瓶。太子從前總往裏面塞亂七八糟的東西,累月積攢了許多,這下全曝了光。”

    ——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直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豫王又會藉機開黃腔,蘇晏抿住了嘴,沒問。

    “若是隻我皇兄看到,也便罷了,不知怎的其中一些流入母后手中,把我母后氣得啊,祭出父皇留下的金鐗要打太子。皇兄阻攔,因此與母后起了點衝突……母后絕食了。”

    蘇晏倒吸一口冷氣。

    不僅因爲朱賀霖險些被打——那金鐗他可是親自見識過的,一鐗下去骨折筋斷,可不是開玩笑!

    更因爲太后又弄個絕食出來折騰。

    這可不是後世,遇到愛作妖、死命折騰的爹媽,輿論還能對半開,搞個“原生家庭之殤”來話題辯論啥的。

    可這是個孝道大如天的時代,哪怕是皇帝,事母——尤其是事生母不周,能被天底下的讀書人噴死。

    封建統治者以儒家道德體系維持社會公義,那麼就同樣要受這個道德體系的約束,一旦破壞規則,口碑猶如雪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