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眼尖, 沒忍住偷瞄一眼,只看到了前幾個字就嚇得收回了視線。
陸堯不緊不慢地拿起手機,另一隻手敲了敲桌面:“休息五分鐘。”
不理會在場人詫異的眼神, 陸堯便起身離開。
等他一走, 會議室裏便議論起來。
陸堯可是出了名的嚴苛, 像這種開會開到一半休息的情況從來沒有。
李赫收拾着陸堯桌面上的資料,眼觀鼻鼻觀心。
作爲唯一一位知道點內情的心腹, 他覺得自己要憋炸了。
陸堯走到會議室外,冬夜的冷風一吹, 意識徹底清醒。
再低頭看那行字的時候,再無之前的各種旖旎。
差一點點, 就又被嚴蕾引誘了。
嚴蕾發完消息後就去刷牙了, 她向來是撩了不負責的,但是如果陸堯不給她回覆,她絕對會作天作地作到他清淨不了。
所以洗漱完回來的時候, 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回覆。
嚴蕾抽了抽嘴角,翻了個白眼後果斷拉黑了這個號碼。
林可回來後便熄了燈,嚴蕾躺在牀上,只覺得心裏各種不爽。
聽着隔壁牀上林可平穩的呼吸聲, 嚴蕾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剛出門, 就被外面的寒風凍了個哆嗦。
裹緊棉衣溜到走廊上, 縮在背風口將黑名單裏的某人放出來。
思來想去, 就着外面的景觀燈,拍了張自己的曲手照,又給他發了個短信。
發完了這條莫名其妙估計只有陸堯能懂的短信後,她便神清氣爽地準備往回走。
路過窗口的時候,隨意往外一掃,便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重新退回來,隔着玻璃看向遠方。
她住在宿舍樓三樓,又因爲這兒的樓層比較高,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禁毒所遠處的情況。
低頭看了眼手機,23:35
已是夜深,禁毒所後面的羣山內卻有微弱的燈光溢出。
雖然很微弱,但是嚴蕾還是注意到了。
她瞭解過四周的情況,禁毒所周圍半小時路程範圍內,除了禁毒所名下的勞動場外再無其他工業性建築。
可是,就在禁毒所門禁的時間段內,這兒出現了絕不可能是普通居民區纔有的工作燈。
嚴蕾沒有絲毫遲疑地回了房間,翻出了包裏的特製眼鏡後,再一次無聲無息地退出房間。
靠着特製的夜視望遠鏡,嚴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視野內的情況。
靜靜地站了有半個小時後,那一處光亮突然消失了。
嚴蕾動了動凍僵的身體,轉而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口,外面就是籠罩在無盡黑幕下的公路。
比起毫無光照的禁毒所後山,馬路上好歹還有幾盞路燈。
十多分鐘後,嚴蕾終於聽到了引擎的聲音。
根據引擎聲來判斷,這輛車性能不錯,只是在光照條件不好的馬路上,他卻連車燈都沒有開。
車頭是正對嚴蕾所在的窗口的,嚴蕾擡手關掉走廊裏的感應燈。
一片黑暗之中,嚴蕾靜靜注視着夜色下的黑色車輛,嘴角抿成一條線,眉心隱約可見思慮的痕跡。
這兒離邊境線太近了。
可是,就在車頭完全暴露在嚴蕾的視野裏時,車裏的人突然開了遠光燈。
強光驟然一閃,嚴蕾差點就瞎了。
也正因如此,嚴蕾徹底確認這輛車不對勁。
等她勉強睜開眼再看過去,也只能看到一個車尾巴了。
無盡夜色下,除了獵獵風聲,再無其他,剛剛的遠光燈彷彿只是嚴蕾的錯覺。
回到宿舍躺下,眼睛剛被強光刺激,這會兒看東西還有重影。
嚴蕾閉着不受控制流淚的眼睛,覺得自己以後飆哭戲有了技巧。
自我吐槽完畢,她便開始認真思考起來。
作爲未來傳媒帝國的繼承人,她的敏感度和直覺準到可怕。
本來她就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再被那遠光燈一刺,心裏僅存的一點不確定也煙消雲散。
在黑夜裏隱藏是海茲基地的基本課,她可以確定自己絕對沒有暴露。
夜路難走,開車的人還敢不開車燈,那他一定對這兒的路況瞭如指掌,但是他卻又在快到窗口的時候突然開了遠光燈,這既可以排除車燈損壞,又可以確定,他知道這兒有個可以看到路況的窗口,還做賊心虛地害怕被人看到些什麼。
次日一早,嚴蕾在強烈的窒息感裏醒過來。
抽了抽鼻子,就發現自己鼻塞了。
吹了半夜的冷風,感冒似乎也不奇怪。
看來是真的要多喝熱水了。
所謂雪後寒雪後寒,特別是數九時節,冷空氣不要錢地四處流竄。
嚴蕾找到管事的人要了點感冒沖劑,一口悶下後,便打聽起了禁毒所勞動場的情況。
不過現在外面天寒地凍,除了大棚作物外,其他勞動場都是沒活幹的。
嚴蕾點點頭,抱着玻璃杯一臉天真:“昨晚我好像看到山後有光,還以爲我們戒毒所接到了什麼大單,連夜趕工呢。”
管事的阿姨忍俊不禁:“別的地方我不敢打包票,就我們這兒,那是十足的自產自銷,外面的人可不敢收我們這兒的產品。”
“那八成是我看錯了。”
“也不一定。”管事阿姨壓低聲音:“我懷疑是那兒鬧鬼。”
一番八卦後,嚴蕾被塞了滿腦子的封建迷信。
所以說中年婦女的腦洞大呢。
不過她好歹還是打聽到了下午就有一波要去靠近後山勞作的戒毒人員,嚴蕾便撒了個嬌,成功讓這位管事的後勤阿姨答應讓她去參觀。
回到房間後,一屋子的冷氣。
嚴蕾封上窗戶,翻出包裏的手環戴上,虹膜識別後手環發出了稚嫩的童音。
“您的小可愛爲您服務”。
嚴蕾翻了個白眼後,給楚曼曉發了個定位,幾分鐘後,楚曼曉的電話打了過來。
再一次確認門是反鎖的後,她滑下了接通。
“你下午帶點人到定位地點外,藏好。”
“你要幹嘛”
“那兒有點小問題,我去看看。”
說完這句,她也不等楚曼曉再次開噴,果斷掛了電話。
下午一點多,嚴蕾跟着大部隊抵達大棚。
到達目的地後,她才發現,那兒是個早就被這些戒毒人員習慣了的制酒廠。
不過據說這家工廠業績不好,常年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深更半夜來了急單突然趕工也不稀奇。
嚴蕾卻沒有打消疑慮,趁着帶隊人員沒注意,偷偷溜出了大棚。
大概真是業績不好,通向工廠的路坑坑窪窪,下雪後鬆軟的土地上還殘留着昨晚的車轍。
工廠其實不小,如果昨晚是臨時趕工的話,也不至於一輛小車就能把貨運走吧,據說這還是家名酒產業的分廠。
廠門口只有一個老大爺,但是鐵門上的兩臺監控卻有點欲說還休的意味了,繞着圍牆轉了一圈後,嚴蕾毫無壓力地鑽了個不知道誰挖的狗洞。
進去前她還丈量了下,覺得這或許並不是給狗用的。
這個時間段裏,工廠裏靜的可怕。
嚴蕾靜悄悄地走進廠房,裏面和普通的製作廠別無二致。
進來前她打開了手環的屏蔽功能,就算這裏面有監控也不在乎了。
不過事實是,這裏面並沒有監控頭。
在偌大的廠房裏走了兩圈,實在沒發現什麼異樣。
就在她一無所獲地準備出去時,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再一次掃視這一切,終於找到了不對勁的源頭。
從外面看,廠房起碼有六米高,但是到了裏面,高度卻像是縮水了一樣。
嚴蕾的呼吸一滯,一種敵暗我明的危險瞬間佔領她的感官。
多年前海茲基地的警惕感再一次回到她的身體裏頭頂有人。
嚴蕾屏住呼吸,靠着可怕的直覺猛地向門口反方向跑去,接二連三的槍響過後,她終於隱藏到了一個死角。
視線掃過彈痕,確定這不是自制的土槍後,嚴蕾咬了咬牙,開始爲自己的魯莽而後悔。
她太輕敵了,忘了這兒終究是邊境。
好在這兒應該只有一個人,雖然這個人似乎很強,但是她還是有把握的。
四周靜到可怕,嚴蕾沒有待在原地,反而沿着廠房裏天然的障礙物不斷移動。
不出所料,樓上的人下來了。
“薩拉。”
嚴蕾停止了移動。
“薩拉,今年是我們聖紀元的重逢年嗎”
薩拉,即希伯來語中的公主。
這是嚴蕾中二年紀給自己取的代號,不過後來她拒絕承認這個代號。
與其叫薩拉,她還不如叫貝利爾呢,反正都是繼承人。
不過沒想到,在這兒她還能遇到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