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到夜盡天明, 一陣晨風吹散了天際最後幾顆星星, 黎明前壓抑的黑暗終於到來了。..
陸堯俯身, 淺淡地脣壓上女孩的眉心,離開的瞬間, 溫柔的眸色被銳利取代。
起身下牀的動作乾淨利落,彷彿剛剛的柔情只是錯覺, 拎起牀下的包, 開門離去,不帶一絲眷戀。
此去一別, 恐是一生。
~
“不準走”
嚴蕾猛地從牀上坐起, 額頭一片冷汗。
轉眼看了看窗外的枝頭,一輪初日正掛在天際。
疲憊地靠到牀頭,側臉弧線緊繃,只覺得這一覺睡得還不如不睡。
前段時間她一直忙於拿下德國的醫生執照,連軸轉下幾乎每天休息不到四個小時, 可眼下她剛剛睡了十幾個小時,卻比前幾天更累。
不過補個覺, 還是夢魘不斷。
果然不能閒下來,一閒就容易胡思亂想。
推開被子摸出快要沒電的手機, 關掉靜音, 裏面的未接來電幾乎要翻頁。
一股腦刪了個乾淨後,方纔接上充電器靠到牀頭。
正欲單手覆眼, 就看見手腕上的那串沉香木手鍊。..
不記得戴了多久了, 線頭已經磨損得很嚴重, 是時候該換條繩子了。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來電顯示上沒有備註。
“喂。”
“阿蕾,你導師告訴我你想回華國”
嚴蕾淡淡“嗯”了聲,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阿蕾,你外公不是讓你畢業了就去公司嗎”
“你外公歲數大了,你就當哄他開心。”
每次都是這樣的對話,嚴蕾早就能背下來了,但是她還是舉着手機聽着電話裏的人嘮叨。
她媽媽是獨女,對外公的傳媒帝國沒有絲毫興趣,一心撲在舞蹈上,偏偏嫁的老公也是個臭味相投的,只知道擺弄他那一屋子的攝像頭。
好在兩個人交差性質地生了個女兒,嚴蕾也因此自小就被嚴老爺子費盡心血地培養,更是讓她以十五歲的年紀便入駐董事會。
可惜,這位有着“皇太女”之稱的傳媒帝國繼承人卻在叛逆期來臨之際跑去學了醫,眼下甚至要跑回華國。
原因她不說,但是幾位長輩卻是心知肚明的。..
不過是爲了個男人。
聽完了嚴珂的老生常談,嚴蕾順手就掛了電話。
赤腳下牀踩在羊毛地毯上,粉紅的腳掌映襯着圓潤的指甲,絲毫看不出多年芭蕾舞的痕跡。
以前總有個人,每天都會用精油幫自己按摩腳掌,不厭其煩,日復一日。
不知不覺間,那個人居然已經走了六年了。
果真是光陰似箭啊。
簡單洗漱過後,嚴蕾從衣櫥裏翻出件白大衣,又拿了墨鏡圍巾將自己裹嚴實了,方纔出門。
華國近幾年來日新月異,但是越往國境線走,就有一種時光在倒退的錯覺。
等高峯期過後,她才攔下一輛出租車,朝着州市衛生局趕去。
她的醫師執照是在德國考的,回國行醫需要一系列瑣碎的程序。
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也沒完全辦妥,她只能帶着個裝了各種證件的牛皮袋出了辦事大廳。
轉身看了眼人來人往的大廳,嚴蕾壓了壓墨鏡嘆了口氣。
從包裏掏出手機,撥通了越影的電話。
她早就訂好了下午直飛南城的機票,爲了辦事效率,只能找關係了。
傍晚時分,南城機場的人流已經漸漸散去,自然也沒什麼人注意到獨自一人拉着行李的嚴蕾。
前段時間消耗的精力太多,今天也沒怎麼勞累,但是她卻覺得連骨頭都在疼,索性就隨便找了家酒店入住。
拉着行李走進電梯,臨關門的時候,幾個男人急匆匆地擠進來。
嚴蕾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其他舉動。
電梯的一層層的上升,嚴蕾隔着墨鏡,看似是在看樓層,實際上卻是在觀察身邊的幾個人。
很快,電梯就升到了七樓。
嚴蕾推着行李走了出來,其他幾個男人也跟着走出來,彼此間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走廊前面有個拐角口,嚴蕾拐過牆角的瞬間,腳步開始加快。
身後的幾個男人見狀也加快了步調,酒店的走廊很長,頭頂的燈光不好不壞,但此刻卻顯得太過於陰暗。
就在她尋找突破點的時候,離她最近的房門被拉開,一隻手突然伸出,用力將她拉了進去。
房門關上的瞬間,走廊裏傳來一連串的開門聲。
腳步嘈雜中,隱約能夠聽到肉搏聲。
之前拉她的女警察安撫地對她笑了笑:“抱歉小姐,我們在收網,這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剛剛可能想要挾您做人質。”
身後的警察見她居然實話實說,生怕嚴蕾被嚇到,卻沒想到她只是點了點頭,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
“他們是毒販”
女警察眼底劃過驚詫,誠實地點頭。
門外的搏鬥聲停了下來,女警察拉開房門,嚴蕾跟着她走了出去。
剛剛跟着她的五個毒販悉數被按在地上,幾個便衣警察正押着他們帶上手銬。
嚴蕾對這個場景沒有什麼興趣,冷淡地瞥了一眼後,便準備離開。
走廊狹窄,就在她路過最邊上的一個毒販時,那人猛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迅雷不及地劃傷了壓着他的小警察手,趁着警察條件反射地收手之際,揮舞着刀口朝着嚴蕾的脖頸襲來。
靠近的警察完全趕不及,那個被劃傷的小警察也傻了。
就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的時候,嚴蕾略略仰頭,刀口堪堪掠過她的動脈血管。
趁着這個時機,嚴蕾反手扣住毒販握刀的手腕,找準麻筋略使巧勁,匕首便掉到地上,又被她踢到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