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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勝利?太可笑了

    一個地方如果正在朝好的方向前進,一般來說,他就會變得越來越好,變好的速度也會快的驚人。

    藍田縣就是這樣。

    當別的地方民不聊生的時候,藍田縣人過的富足安康,這裏自然就成了一個黑洞。

    這個黑洞什麼都吸收,從富裕的百姓到賺錢的產業,再到各種人才,只要做到這一步了,藍田縣變得富裕也就理所當然了。

    當然,這樣發展的後果就是——藍田周邊的地區就會變得更加窮困,這裏的人就越發的想要進入藍田縣。

    這是死循環,只要藍田縣不倒,這個循環就不會結束。

    只要藍田縣這顆大石頭開始滾動了,等他滾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攔他前進的步伐。

    過上好日子是所有人的期望,雲昭決定滿足這些人的期望。

    洪承疇受了重傷,他的期望雲昭沒法子滿足。

    衝陣的李洪基如同一頭瘋虎,他身邊的羣寇就像是一羣餓狼,前面的人倒下了,後面的人踩着屍體繼續衝鋒。

    不論洪承疇組建起多麼厚實的戰線,還是被那些拿着木叉,鐵杴,簡陋武器的人給撕破。

    甚至有悍賊高舉着雙刀,一度衝擊到了他的本陣面前,以至於他這個不擅作戰的人也不得不抽出佩劍與悍賊的厚背砍山刀對碰。

    “這就要教你一個乖,千萬不要拿佩劍去作戰,那東西確實好看,跟人對砍的時候屁用不頂,要不是我的鎧甲還成,我估計會被劉宗敏砍成兩截。

    即便是有鎧甲護着,他那一刀還是弄斷了我三根肋骨,脖頸上還被踹了一腳,我覺得我的脖子已經斷了,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還活着。”

    被醫者綁的跟木乃伊一樣的洪承疇跟以往一樣健談,可能是死裏逃生的原因,話更多了。

    “你不是有很多火槍嗎?”雲昭忍不住問道,畢竟,雲氏本部全部都是火槍手。

    洪承疇換了一個能讓他稍微舒服一點的姿勢道:“我也這麼認爲,我以爲在槍林彈雨中,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害怕,誰料到——當李洪基的老營人馬開始衝鋒的時候,他們好像不怕死,明明已經被我的部下像割麥子一樣放倒了那麼多人,後面的人還是會衝上來,火槍手來不及重新填裝彈藥,只能拿着火槍跟人家對戰。

    然後,結果就很悽慘。

    白馬坡一戰,我的部下戰死了兩千七,如果不是從家裏帶來的親兵願意爲我拼命,我差點被李洪基活捉。

    這一戰是硬橋硬馬的一戰,戰敗了沒什麼好說的,就是陛下很不滿意,奪了我的職位,讓我來西安養傷。

    正好過一段舒心日子。

    對了,你守住了武關道,居功至偉啊。”

    雲昭笑道:“我要是守不住武關道,你跟孫傳庭哪一個敢跟李洪基野戰?”

    洪承疇點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不過,孫傳庭還是不放心把後背給你,他的秦軍,沒有全部投入戰場,導致我們跟李洪基作戰人手不足,處處漏洞,這才讓賊寇們有忽東忽西亂跑處處破襲我們的防線。

    你不是已經拉攏孫傳庭老婆跟我們一起做生意了嗎?他怎麼還是不放心你?”

    雲昭嘆口氣道:“雲氏以前做過盜匪,還被他處置過,這個檻,孫傳庭可能過不去了。”

    洪承疇若有所思的看着雲昭道:“一次做賊,一世是賊啊。”

    雲昭搖頭道:“你該明白,我從來不會把槍口對準自己人,不論是官府,還是賊寇,我都沒有什麼興趣。”

    “你在等這個世界糜爛是吧?這一次你可能要失望了,張秉忠雖然在進攻襄陽,可是呢,一旦他進入了襄陽,就是死路一條,如果不是襄陽城裏還有襄王,死死的用家財支持守軍,張秉忠此時應該已經入城了。”

    聽洪承疇這樣說,雲昭長嘆一聲道:“這就是王國貞遲遲不支援襄陽城的原因?

    即便是戰略是對的,友軍該救援的時候還是要救援的,以前,陝西賊亂的時候,朝廷放棄了陝西,現在賊兵亂襄陽,南陽的時候,朝廷又放棄了襄陽,南陽,要是再多來幾次,這大明天下也就不用要了。”

    洪承疇冷哼一聲道:“只要楊嗣昌的戰略起作用了,誰會在乎一個小小的藩王?”

    雲昭捂着腦袋牙痛一般的吸着氣道:“這就是傳說中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成功是吧?”

    洪承疇大笑一聲,可能弄疼了傷口,捂着腰道:“這句話還是很精闢的,不管襄王如何,楊嗣昌還是會成功的。

    李洪基跟我惡戰了一場,損兵折將在我之上,後繼乏力已經是必然,孫傳庭不可能看不出這個局面來,他這人慣用絕戶計,李洪基落不了好,就是不知道他能否逃脫。

    豬,只要這兩股賊寇被剿滅,平定,天下間其餘賊寇不過是疥癬之疾,天下大定就在今年。

    你如果沒有起兵造反的意思,我勸你老老實實的當你的西安同知,你是陛下誇獎過的人,這些年給朝廷供應糧草也大方,更沒有少朝廷半文賦稅,在陛下眼中,你這樣的人已經是很好的官員了。

    至少比山東的草頭總兵劉澤清,洛陽的殺良總兵左良玉,錦州的逃將祖大壽,以及八閩以鄭氏爲長城的鄭芝龍,蜀中一柱國的秦良玉……人要好的多。

    陛下就算是要收拾你藍田縣界碑亂跑的事情,也會先收拾我前邊說的那些人,你在藍田乾的事情總有藉口說的過去,畢竟,你雲氏從沒有辜負過朝廷,加上這一次守住了武關道,就算是有人要針對你,經過這件事之後,也會停了對付你們的心思。”

    “別人也就罷了,我怎麼就比戰功赫赫的秦良玉將軍好了?”

    “石柱土司地,很久以前就只認馬氏,不認朝廷了,你可知自從萬曆二十七年開始,朝廷就沒有受到石柱土司上繳的一文稅賦。

    你以爲朝廷爲什麼每戰必用秦良玉?

    你真的以爲除過秦良玉之外,我大明再也沒有找的出來的可以作戰的將軍了嗎?

    你以爲我們一定要把一個女人支使的出生入死的是爲什麼?

    就是爲了將石柱土司轄區裏面的男丁儘量的消耗掉,如此,石柱一地才能依靠朝廷壓制周邊的土司,馬氏也不生反叛之心。”

    雲昭聽得目瞪口呆,咬着牙道:“秦將軍好冤啊——”

    洪承疇冷笑一聲道:“她真的那麼冤枉嗎?她的兄長秦翼明此次在河南剿匪,明知我與孫傳庭兵力不濟,他手下有三萬兵馬卻託詞糧草不濟,遲遲不進河南。

    楊嗣昌給他派了紋銀八萬兩,他這才慢吞吞的由河北趕往河南,等他來河南之後,李洪基應該已經被孫傳庭絞殺了。”

    洪承疇說話,歷來是需要仔細思考的。

    雲昭想了一會道:“既然李洪基馬上就要被剿滅了,秦翼明爲何還不快快進軍,撈取最後的軍功呢?”

    洪承疇慘笑一聲道:“因爲人家軍功足夠多了,人家不想要軍功了,人家只想要糧草,要物資,要錢,要人,就是不想要軍功,豬,你明白了沒有?

    人家在害怕陛下行飛鳥盡,良弓藏的手段呢,就這一手,沒有人比皇家乾的更加順手,更加隨意了。

    當年李成梁如果不是因爲擔心這種事,養寇自重,何來現在的建奴之亂?”

    雲昭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覺得我應該上摺子把你剛纔說的這番話告訴陛下。”

    洪承疇呵呵一笑,指着雲昭道:“快去說,如果不知道門路可以交給我,我幫你上奏。

    豬啊,宦遊這麼多年,你知道我現在多渴望回到老家陪老孃喫頓飯,跟寒妻多團聚一些日子。

    如果現在回去的話,寒妻應該還能有機會爲我生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