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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李定國的賊寇生涯

    臨、鉤、衝、梯、堙、***、突、空洞、蛾附、轒轀、軒車,投石機,火藥這十四種攻城戰術李定國幾乎用盡了。

    而高大的襄陽城依舊在明軍的手中。

    血水才染紅了護城河,不大功夫,又被河水帶走,只要攻城停止,河水又會恢復清亮。

    李定國瞅着屍積如山的襄陽城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饃饃,對副將張國鳳道:“城就要破了,喫完飯後,我們繼續進攻!爭取天黑之前拿下城池!”

    甲冑上糊滿血的張國鳳道:“我剛纔衝擊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官軍快要頂不住了,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襄王親自上了城牆,我剛纔就能殺進城池。

    城破之後,一定要把這個襄王剝皮抽筋才成。”

    李定國擡頭看看襄陽城頭迎風招展的襄王旗子,再看看倒在身邊喘息的軍卒,低聲道:“讓出北門,我們集中攻打南門,東門。”

    “圍三闕一?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不用吧?”

    “再有四個時辰,大王的中軍就會抵達襄陽城下,如果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拿下襄陽城,後果不妙。”

    “襄王會帶人逃跑的。”

    “十里外還有一千騎兵,他們逃不掉。”

    “將軍,襄陽城就在漢水邊上,襄王不一定會走陸路,我覺得他們八成會走水路,我們沒有船。”

    “按照我說的去辦,這一次我來衝城,國鳳,升我戰旗,這一次,不攻破城池我們不死不休!”

    “將軍,這一次用我們本部人馬吧,我擔心再用孫可望,劉文秀的部屬,會出事的。”

    李定國搖頭道:“國鳳你想偏了,如果我依靠本部人馬拿下襄陽,那些人才會發瘋,現在,有他們的部屬在衝鋒陷陣,襄陽陷落之後,定有他們的一份功績。

    這樣纔會平息他們的怒火。”

    李定國說完話,有親兵上前替他勒好了甲冑,就拿起長刀,拎着一面圓盾呼喝一聲傳令兵,原本東倒西歪的軍卒們就紛紛站起來,見走在最前面的是李定國,一些想要罵孃的人也就閉上了嘴巴,瞅着高大的襄陽城發愁,不知道這一次攻城下來,還有沒有命。

    眼見碩大的李字旗已經豎起來了,李定國就回頭瞅着那羣跟着他的軍卒道:“生生死死的就這一次,進入了,裏面的錢糧,女人任你們享用,進不去,就死在城下吧。

    弓箭手,射箭,爺爺要衝了!”

    李定國話音剛落,左前方的弓箭手羣立刻鬆開弓弦,密密匝匝的羽箭就飛上城頭,與此同時,城頭早就豎起了盾牌,官軍百戶,小旗等軍官也紛紛喝令軍卒們準備滾木礌石,石灰金汁。

    李定國在軍陣裏靈活的穿行,雖然頭上總是有零星的羽箭射下來,有時候也能聽見火槍擊發的聲音,卻沒有一枝箭,一顆鉛彈找上他。

    跟寬闊的不像話的護城河相比,襄陽城的城牆並非天塹!

    李定國斷定襄陽官兵不敢出城作戰,硬是利用無數巨木堆砌成的擋板,硬是將戰線推進到護城河邊上。

    這些天,襄陽城的火炮炮子已經被他消耗的乾乾淨淨,先前付出極大損失架設的浮橋依舊穩穩當當,雖然被官軍的猛火油燒壞了一部分,只要重新鋪上木板就能直抵城牆!

    護城河已經鋪上了木板,城頭上不要命的往下傾倒火油,才熄滅的火焰又燃燒了起來。

    李定國三兩步衝過護城河,高舉圓盾,背對城牆,蹲下身子,一個彪悍的軍卒踩着他的圓盾縱身一躍,就趴在傾斜的城牆上,壁虎一樣的緩緩向上攀爬。

    一架雲梯才搭在城頭,不等城頭的官軍用推杆將雲梯推倒,李定國就竄上雲梯,手腳並用,快速的向上攀爬,爬了一半,雲梯終於被官軍用推杆推離城牆,李定國縱身一躍,也趴在城牆上,腳踩着城牆不足半寸的磚縫向上攀爬。(別問爲什麼會有磚縫,問就是今年四月南湖賓館親自爬過,雖然我掉下來了,我想李定國不會掉下來)。

    圓盾卡在縫隙處,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落下來,李定國手中的圓盾嘎吱響了一聲,石頭在圓盾上彈跳一下就掉下去了,眼看着把一個仰頭看城頭的蠢貨腦袋砸爛,李定國嘴裏叼着長刀,單手摳着磚縫又往上爬了兩尺。

    先前被他送上去悍卒眼看就要爬到垛堞處了,卻被一鍋燒的沸騰的金汁澆了一頭一臉,嘴裏發出淒厲的慘叫,雙手卻死死的摳住磚縫,即便是滾燙的金汁流進嘴裏的,依舊死不鬆手。

    李定國壁虎一般向左移動三尺,將一隻手墊在悍卒的腳下,那個已經被燙的發瘋的悍卒,再次借力,單手就抓到了垛堞上。

    四根手指從李定國的眼前落下,頭頂的悍卒終於沒有了借力的地方,被一柄長矛刺穿咽喉之後,就單手捉着那杆長槍從城頭跌落。

    李定國並沒有繼續向上攀爬,圓盾就在他的頭頂處,張國鳳驅趕着弓箭手過了護城河,這個時候,李定國需要更加強力的支援。

    無數火球被小小的投石機丟上城頭,城頭濃煙四起,官軍呼喝之聲更加的急促,李定國已經從這些官軍的呼喊聲中聽到了絕望的意味。

    大叫一聲道:“襄王跑了,活捉襄王!”

    開始只是他一個人喊,緊接着趴在雲梯上的,城牆上的,站在城牆下的軍卒一起大喊。

    眼見有兩隊人馬已經爬上了城頭,並且高喊“城破了!”李定國這才抓住一架沒有被官軍推翻的雲梯,三兩步躥上城頭。

    等他攀上城頭的時候,一丈五尺寬的城頭上已經看不見活着的官軍了,他們正沿着甕城斜道飛快的下了城牆,向新北門狂奔。

    李定國沒有下城牆,沿着城牆向北走,此時的城牆上到處都是義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狂喜之色。

    城頭上的大火依舊在燃燒,那些被丟上來的火球不燃燒個精光,是不會熄滅的。

    好在民房距離城牆還有一段距離,火球並未波及,不過,隨着義軍進了城,城裏好多地方也就開始冒煙了。

    李定國走到新北門的時候,這裏的城門洞開,除過一些受傷的官兵在艱難的向城外爬之外,已經看不見一個抵抗者。

    李定國下了城牆,見一個傷兵正徒勞的向一匹驢子背上爬,可是,他的腰部中箭了,怎麼也爬不上驢背,見李定國提着刀子過來了,就跪地呼喊道:“爺爺饒命啊。”

    李定國抽抽鼻子,擡手抓住這個傷兵的腰帶,把他提上驢背,在驢子的屁股上拍一把道:“能不能活看你運氣!”

    驢子很快就跑遠了,李定國找了一把破爛的椅子,坐在上面眼看着那些傷兵一個個的從眼前爬出城門。

    石板路上像是被血洗了一遍似的,引來無數的蒼蠅落在路面上。

    親兵趕來的時候,李定國已經在這裏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能爬出城門的傷兵已經爬出去了,爬不出去的傷兵也就認命了。

    眼看着這些爬不走的傷兵一一被親兵砍死,李定國並沒有阻止。

    上了戰場,活着是運氣,死了是背風!

    親兵們沒有追殺逃出城去的那些傷兵,而是關閉了新北門,等待李定國下令。

    “去吧,該發財的就去發財,該幹什麼的就去幹什麼,我在這裏坐一會。”

    李定國從懷裏掏出一個精巧的銀質酒壺,喝了一口酒,就繼續坐在破椅子上,此時此刻,他毫無破城勝利的榮耀感,只是覺得很無聊!

    畢竟,在一年多前,他已經攻破過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