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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民心不穩的下場

    周國萍回到醫館的時候,探手摟住趙素琴,趙素琴很想掙開,可惜,周國萍的手臂如同鋼箍一般牢牢地束縛着她,動彈不得。

    一股濃烈的酒氣從周國萍的身上散發出來,趙素琴低聲道:“你喝酒了?”

    周國萍鬆開趙素琴道:“我現在要去睡覺了。”

    說罷,就大踏步的向臥房走去。

    “這兩天,你不用管我。”

    趙素琴道:“黑衣人首領雲大來過了。”

    “雲大?他輕易不離開玉山城,怎麼會到我們這裏來?”

    “是縣尊派來的,縣尊害怕你死掉。”

    周國萍嗤的笑一聲道:“太小看我了,我哪裏會如此輕易地死掉。”

    “縣尊說你現在有自毀傾向,要我來看着你點,還說,等你辦完這裏的事情,就押送你去漢中最窮的地方當兩年大里長平緩一下心境。”

    側面的門開了,身體有些佝僂的雲大咳嗽一聲從裏面走了出來。

    周國萍不滿的道:“我如果把這裏的事情辦完,也算是立功了,怎麼就要把我攆去最窮的地方受苦?”

    雲大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笑了之後就更加看不成了,擡手摸着周國萍的頭頂道:“這是我們藍田縣對付有功之臣的慣例,你不會不知道吧?”

    周國萍甩腦袋抖開雲大的手道:“我已經很大了,不是那個齙牙小姑娘了。”

    雲大嘿嘿笑道:“你當初央求我多教你一些有用的刀術的時候,嘴巴可甜的很吶。”

    周國萍道:“雲老頭,我是不是真的有病了?”

    雲大搖頭道:“少爺說你有病,你自己也發現自己有病,只是在努力剋制。

    既然是少爺說的,那麼,你就一定是有病的,你喝了這麼多酒,吃了很多肉,不就是想要好好睡一覺嗎?

    現在,你可以去睡了,你雲叔替你看着。”

    周國萍道:“二月二,龍擡頭,無生老母歸故鄉。”

    雲大道:“知曉了,去睡吧,三百黑衣衆任你調遣。”

    “趙素琴,你不跟我一起睡?”

    趙素琴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表示拒絕。

    周國萍罵了一聲,就鑽進了自己的臥房。

    等趙素琴也走了,僕人打扮的雲大就掏出自己的菸斗,蹲在花壇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煙。

    周國萍躺在屋子裏聽着雲大的咳嗽聲,以及打火鐮的聲響,心中一片平靜,平日裏極難入眠的她,腦袋剛剛捱到枕頭,就沉沉睡去了。

    譚伯銘並沒有成爲縣令,反而成了應天府的鹽道,負責管理應天府二十八個鹽道榷場,也就是說,他坐上了應天府最大的肥缺。

    這個位置就是拿來撈錢的,不僅僅是替國家撈錢,同時,也可以替自己撈錢。

    皇帝或者督撫主官將這個職位授予某人的時候,就說明,不論是皇帝,還是督撫,都默許這個人發財。

    譚伯銘不是一個挑揀的人,和風細雨,且細緻有效的將法曹任上所有的事情都跟閆爾梅做了交代,並一再囑咐閆爾梅,要注意地方治安。

    閆爾梅對交接的過程很滿意,對譚伯銘毫無保留的態度也非常的滿意,在譚伯銘將法曹財物一併交出,清點之後,閆爾梅甚至還有一點羞愧,覺得自己不該那麼說譚伯銘。

    交接清楚之後,譚伯銘第二天就去了鹽道衙門上任了,並且在第一時間開始查驗鹽道存鹽,以及鹽商鹽引發放事宜。

    此時,應天府風平浪靜。

    直到一對賣唱的父女上酒樓賣唱,十二三歲的女兒被惡少調戲了之後,南京城一瞬間就亂了。

    恐怕那個惡少被人亂刀砍成肉泥的時候,都想不到,自己僅僅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臉,就有一羣舉着砍刀嘴裏喊着“無生老母,真空家鄉”的傢伙們,不由分說,就把他給分屍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沒有人太喫驚,南京這座城池裏的人脾氣本身就不怎麼好,三五不時的出點人命案子並不稀奇。

    因此,當衙役們匆匆跑來時候,他們忽然發現,昔日一些面熟的人,現在都開始發瘋了,頭上纏着白布,身上披着白布,還在腰間打了一朵碩大的白花,最恐怖的是還有人戴着白色的紙做的天王冠,揮舞着刀劍,四處砍殺身着綢緞的人。

    纔出動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彈壓,他們就發現,這羣兵丁中的很多人,也把白布纏在腦袋上,手持兵刃與那些圍剿白蓮教教衆的官兵廝殺在了一起。

    “無生老母,真空家鄉,二月二龍擡頭,恭迎無生老母降世。”

    一座掛滿白布的木製祭壇很快就搭建起來了,上面掛滿了剛剛劫掠來的白色絲絹,四個全身白色的童男女站在祭臺四周,一個遍身白絹的老嫗,戴着蓮花冠,在上面搖着銅鈴鐺瘋狂的舞動。

    暴亂從一開始,就迅速燃遍五城,火藥的爆炸聲此起彼伏,讓剛剛還極爲熱鬧的南京城瞬間就成了鬼城。

    一羣羣身着白衣的暴徒從大街小巷裏衝出來,只要遇到大戶人家,就用火藥炸開大門,然後一擁而進。

    主人家手捧金銀,祈求這些人放過自己家小,卻被人奪過金銀,一刀砍翻在地,繼續向後宅肆虐……

    見了血,見了金銀,暴亂的人就瘋了……更何況他們本身就是一羣瘋子。

    嚐到甜頭的人越來越多,於是,連南京城中的地痞,流氓,城狐社鼠們也紛紛加入進來。

    在他們的指引下,一座座大戶人家的宅邸被攻破,慘叫聲,哭喊聲,求饒聲,驚叫聲,充斥了整個南京城。

    一些機敏的人家,爲了避開被白衣人劫掠燒殺的下場,主動穿上白衣,在惡徒來臨之前,先把自家弄的一團糟,希望能瞞過這些瘋子。

    而白蓮教眼中似乎只有白衣人,只要是身披白衣的人,他們統統都認爲是自己人。

    有一家成功了,就有更多的人家效仿,頃刻間,南京城變成了一座白色的海洋。

    雖說應天府衙還管不到南京城的城防,當史可法聽到白蓮教叛亂的消息之後,整個人如同捱了一記重錘。

    史德威才帶着兵馬離開南京不到兩日,南京城就發生瞭如此駭人聽聞的暴亂。

    想要與南京城裏的六部取得聯繫都不可能了。

    張峯淒厲的聲音從衙門外邊傳來,看樣子他正在組織衙役們固守知府衙門,而應天府法曹閆爾梅卻只知道在嘴裏喃喃自語的說着“這全是他的錯”這樣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