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金陵春 >第二百四十五章 狐疑
    周少瑾默默地在蒲團上跪了片刻,這才起身出了耳房。

    樊劉氏在外面等她,見她出來稟道:“沔大太太過來了。”

    周少瑾奇道:“大舅母過來幹什麼啊?”

    樊劉氏笑道:“大小姐馬上就要出閣了,請多少客人?擺多少桌酒席?迎親的時候來時走哪條路?走時走哪條路……這都得和廖家商量,沔大太太不過來怎麼行?”

    周少瑾訕笑,換了衣服去了李氏那裏。

    沔大太太有十來天沒有看見周少瑾了,見了周少瑾少不得要拉着她手問東問西的。

    周少瑾溫柔地立在旁邊乖順地作答。

    李氏看了抿着嘴笑,道:“大太太待二小姐倒像親生女兒似的。”

    或許是有心留了周少瑾在家,沔大太太現在看周少瑾是越看越喜歡,聞言笑道:“我沒有女兒,何止是把她們倆姐妹當親生的女兒一樣,就是以後我娶了兒媳婦,也會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的。”說着,還看了周少瑾一眼。

    李氏聽着心中微動,試探道:“那何家的姑娘可有福了!”

    沔大太太微微地笑,拉着周少瑾的手拍了拍。

    周少瑾忙找了個藉口起身告辭。

    她怕沔大太太表現的太明顯被李氏看出來然後告訴了父親,惹出什麼麻煩來。

    沔大太太頗有些失望,道:“我還想你到時候幫我們把要注意的事寫下來呢!”

    周少瑾笑道:“您先和太太商量好了我再過來也不遲。”

    沔大太太沒有辦法,只有放了周少瑾走。

    周少瑾鬆了口氣。

    而此時的程池卻面色陰沉地站在密室幽暗的夾道里。望着被丟在密室稻草堆上昏迷不醒的樊祺問着着秦子安:“你們都對他做了些什麼?”

    秦子安眉頭微蹙。

    不過是個小廝。

    死了又如何?

    他多的是手段讓這件事悄無聲息。

    四爺卻一副怕他死了的口吻。

    可他不敢流露出絲毫的異樣,恭敬地道:“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所以請了東亭過來給他施了**術。”

    程池微微點頭,道:“他都說了些什麼?”

    秦子安道:“他什麼也不知道。”

    程池回頭望着秦子安。

    明亮的眼睛在幽暗的夾道里像夜空中的星子般的璀璨。

    秦子安低聲道:“據他說,他是奉了二表小姐之命去的京城。護送他去京城的人是二表小姐找的,在哪裏落腳是二表小姐告訴她的,怎麼找到林家和沐家也是照着二表小姐交待的做的,唯一有變化的是林沐兩家的親事,二表小姐讓他想辦法找個遊方的道士去裝神弄鬼地唬弄沐家。可他在上清宮盤桓了好些日子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最後只好冒險找了那個貪喫好喝,因犯了錯被貶到了廚房的知客楊道長,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這麼容易就辦成了。

    “年後讓他去京城打探林、沐兩家的消息,也是二表小姐的意思。

    “至於二表小姐爲什麼要他想辦法促使林、沐兩家早日成親?二表小姐到底認不認識林、沐兩家的人……他統統都不知道。”

    程池的神色又沉了幾分。

    他想到了哥哥程涇是怎麼坐上禮部尚書、文華殿大學士的!

    如果沒有周少瑾報信,大哥肯定以爲袁維昌會支持他。而把希望寄託於袁維昌,最後毫無準備地敗給黃理。

    而現在,甲午科秋闈作弊案暴了出來,作爲案首的沐大人被下了大獄,沐大人的長女卻無巧不巧因爲提前嫁給了自幼訂親的林家,不僅自己逃脫了一劫。還因爲這個原因讓林家有了理由把沐夫人和沐家二小姐、三小姐用銀子贖了出去。

    這難道只是個巧合?

    那這也未免太巧了!

    想到這裏,程池再也站不住了。

    他吩咐秦子安:“把樊祺送回去。不要讓他發現自己曾經被擄過。然後派人盯着他,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就來告訴我。”

    秦子安點頭。

    程池已經風一陣地出了密室的夾道。

    秦子安皺了皺眉,按了通往密室的按鈕。

    程池一路急行,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懷山滿頭大汗地追上來,斟酌道:“四爺,要不要給您叫個轎子?”

    程池向來不喜歡坐外面的轎子。誰知道這次卻道:“那你就去叫個轎子,我們去平橋街。”

    懷山不敢多話。忙去街角僱了頂轎子,陪着晃晃悠悠的轎子去了平橋街。

    因周初瑾婚期在即,周鎮不在家,李氏又不怎麼認識周家的老鄰居,所以在門前當值的就換了馬富山的侄兒馬賜。

    他是認識程池的。

    所以當他看見程池從頂街上攬客的轎子裏走下來的時候,他目瞪口呆了一會才急匆匆地跑了過去。

    “四老爺!”馬賜麻利地行禮,恭敬地道,“您怎麼過來了?沔大太太正在這邊和太太商量大小姐的婚事。您是找大小姐還是找二小姐……”

    程池看了馬賜一眼,記住了他,沉聲道:“我找二小姐!”

    “那您先去花廳裏奉茶!”馬賜說着,朝跟過來的小廝使了個眼色,殷勤地把程池迎到了待客的花廳,親自擺了茶點。

    周少瑾聽說程池找她,重新梳洗一番就趕了過來。

    腳還沒有踏進花廳臉上已滿是甜甜的笑意。

    “池舅舅,您找我什麼事啊?”她腳步輕快地走進了花廳。

    三月的花樹鬱鬱蔥蔥,枝葉葳蕤。映得滿室青翠。

    周少瑾穿了件鵝黃色素面杭綢比甲,白色挑線裙子,站在春光裏,就像朵綻放的春花般醍目,帶着幾分春意的清新迎而撲來。

    怎樣的人才能把這份純真演釋的毫無破綻?

    程池呼吸微窒。

    也許……是自己弄錯了!

    他上前幾步。

    周少瑾笑望着他,眉眼彎彎,溫順、婉柔。

    一定是他弄錯了。

    程池舒了口氣,道:“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周少瑾笑盈盈地跟着他出了花廳。在院子中間站定。

    程池望着她的眼睛,沉吟道:“你知不知道沐大人犯事了?”

    池舅舅怎麼知道?

    周少瑾心跳如鼓,臉上的笑容徐徐褪去。

    她果然知道……

    程池的心漸漸沉了下去,面色也變得嚴厲起來,厲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