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金陵春 >第四百六十一章 自負
    周少瑾笑道:“不是,是我從豐臺買回來的。”

    這可是馬屁拍在馬腿上了。

    吳寶璋神色間閃過一絲尷尬,但又很快恢復如常,笑道:“我嫁進程家之後常聽長輩們說起你會種花,還以爲是你種的。沒想到是從豐臺買回來的。豐臺那邊有很多的花農嗎?少瑾妹妹常去嗎?可惜你就要成親了,不方便隨意走動,我也不知道會在京城呆多長的時候,不然我們可以一起去花市看看。我也很喜歡養花的。”

    可週少瑾根本無意和她逛什麼花市!

    她笑道:“是啊!只怕你有空閒的時候我正忙着,我有空閒的時候你沒有空,兩人的時間難得湊到一起。”

    頗有些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意思。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汶大老爺要走了。”

    吳寶璋起身告辭。

    周少瑾送了她出門,心裏卻不由咕嘀:池舅舅說花園的事都查清楚了,吳寶璋卻什麼事也沒有,是池舅舅手下留情,見她是個女流之輩沒有處置她呢?還是她所涉之事不足以讓她受到懲罰?還是前世和今生有了很大的不同,吳寶璋還沒有來得及出手?

    她腦子裏亂糟糟。

    可關老太太等人的到來還是讓屋裏熱鬧起來。

    廖大太太、渭二太太邱氏、程箏等在京城的一些親戚朋友紛紛來拜訪關老太太。

    周少瑾就和顧十七姑躲在屋裏說着體己話:“阿朱生了個兒子。姑爺對她極貼心,就是范家的規矩大,她過得有些苦惱。可姑爺願意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如今她又懷了身孕,一時間也沒空悲春傷秋的。只是沒想到她會是我們之間最早一個做母親的。前些日子聽說我們家太太懷了身孕,我派人送了些藥材過去。還特意讓她去看了看阿朱,范家的子嗣雖然旺盛,可阿朱他們那一房卻單薄,如今她婆婆可是把她捧在手心裏怕化了,不知道對她多少好呢!”

    由她及己。

    顧十七姑不免感嘆:“我要是什麼時候也能像阿朱那樣生幾個孩兒就好了!”說完,又想着周少瑾還是未嫁之身。頓覺失態,臉紅如霞。

    周少瑾抿了嘴笑,告訴她:“笳表姐前些日子和笙表姐去了紅螺寺,說那兒求子最最靈驗不過,你哪天也可以去敬個香。”

    她這麼隨口一說,顧十七姑還真起了這個心思。

    等到程笳過來給關老太太問安的時候,顧十七姑就把她拉到了周少瑾的屋裏。問起了去紅螺寺的事。

    因都是出嫁後沒有懷上的,兩個人很快就有了共同的話題,甚至還捎上了程笙,三個人決定明天去京城一個很名的算命的師傅那裏算上一卦,看看有沒有哪裏犯了小人。

    周少瑾聽了直笑。道:“你們別亂來。這命是越算越薄的。”

    她本來最信這個的,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十七姑原本就促狹,聞言不由打趣她:“這話是有人教的吧?我怎麼記得有人遇見菩薩就馬下,比我還盲目呢?”

    周少瑾面孔通紅。磕磕巴巴地道:“誰說是別人教的?我自己想的不行嗎?”

    這下不止顧十七姑,就是程笳也看出點端倪來。

    那程笳更是低聲嚷起來:“我就說。老夫人選了你做兒媳婦,肯定是因爲池叔父也看你順眼……”

    周少瑾被那個“選”字說得一愣。

    程笳就笑道:“原來你還不知道啊!親戚圈裏已經傳遍了,說是原來涇伯母看中了方家的六小姐阿萱,想給她和池叔父做媒的。結果老夫人卻相中了你……”

    周少瑾不由急了起來,道:“親戚間都傳遍了嗎?”

    程笳不以爲然,道:“應該很多人都知道了吧!”

    這種事,以後只怕是程池或是方萱婚喪嫁娶就有人會拿出來說一次,傳一輩子。

    周少瑾默然。

    顧十七姑心裏卻想:少瑾對神佛是十分敬畏的人,現在卻勸她少算命。這話多半是池叔父跟她說的。池叔父多半是怕有心人利用少瑾敬畏神佛之心引/誘她上當受騙。

    可見池叔父不僅僅是看得順眼,只怕看中了少瑾。

    這人的一生可真是說不準。

    誰又知道少瑾會嫁了池叔父呢?

    顧十七姑感慨着,還是決定和程笳、程笙一起去算一卦。

    而在朝陽門的大宅子裏,程汶披着件寶藍色織祥雲寶瓶紋的斗篷,志得意滿地走進了自己居住的客房院子。見兒媳婦正指使着幾個丫鬟小廝在掃雪,回了屋,立刻有熱氣騰騰的茶水和美味的點心送上,兒子恭手立在一旁服侍着他更衣,耳邊再沒有汶大太太尖銳的聲音,也沒有外室那幽怨的目光,他就像脫下了一件滿是風塵的舊被子般,滿意地點了點頭,喝了口茶,眉宇間露出幾分歡欣,對程諾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你池叔父明天就有可能回京城了,我決定把裕泰票號的股份盤出去,讓你池叔父給我在京城找點事做,我暫時不回金陵

    了。”

    那裏有什麼好的?

    一日日的腐朽陳舊下去,除了爭吵還是爭吵。

    程諾愕然。

    程汶已道:“我知道金陵是我們的家鄉,家中的長輩們都埋在金陵。可我也不是永遠不回去——等我在京城賺點銀子了再回去不遲!也免得整日聽你母親絮叨。”

    程諾低下了頭。

    母親,的確是話太多些,而且有些話還是反覆地說,前一刻剛說過,下一刻又開始重複。他心裏總覺得母親這樣子不太妥當,可週大夫說了,母親這是心病,只能心藥治……他也沒折。

    還好有個表妹陪在母親身邊聽她叨嘮。

    他吞吞吐吐道:“那池叔父會幫我們嗎?”

    “怎麼會不幫?”程汶信心十足地道,“你池叔父這個人是很不錯的。不然他也不會拿出那麼大的一筆銀子給長房分宗了。雖說那是公中的錢,可不也有你池叔父的三分之一嗎?”

    程諾就問父親準備讓程池怎麼幫他。

    程汶笑道:“從前在金陵城礙着家族名聲,身份地位。我是什麼也不敢做。這次我可看清楚了,我們南邊不是絲綢就是茶葉,我準備開個茶葉鋪子。反正九如巷擱在金陵那可就是數一數二的,整天有人盯着,在京城這樣的人家多了,有眼睛的都盯着皇宮內院看。誰還有空看我們啊!我這次決定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了。等你池叔父的婚禮完了,你就和你媳婦回金陵去服侍你娘去吧!”

    程諾心中很是掙扎。

    這樣一來,父親會不會把外室接到京城裏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