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金陵春 >第五百四十六章 孝期(給紫霄12的加更)
    周少瑾一直在屋裏轉到二更鼓響了起來,程池纔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好像在隱藏形跡般。

    周少瑾就更擔心了,遣了屋裏服侍的,一面服侍他更衣,一面低聲問:“見到二叔父了嗎?”

    “見到了!”程池低聲道:“我們等會再說。”

    周少瑾會意,兩人梳洗一番熄了燈歇下,躲在被子裏說着悄悄話:“二叔父沒事。皇上叫他過去,的確是因爲七皇子的事有些猶豫不決,想讓二叔父陪着散散心。誰知道卻出了大事——元皇后是太后娘娘的外甥女,太后娘娘不知怎麼的,想起第二天是元皇后的冥誕來,就叫了太子殿下和皇長孫進宮去商量給元皇后祭祀的事來。太子殿下身邊除太子妃,只有一個從小服侍他、給他生了長女的良娣,但私底下,他最寵愛的卻是他身邊一個姓戴的宮女。但因這姓戴的宮女沒有生育過,一直沒有什麼名份。又因這姓戴的宮女是太后宮裏出來的。所以那天太子進宮去,就把這姓戴的宮女也帶上了。

    “太子殿下和皇長孫去了偏殿和太后娘娘、林太妃說話,那姓戴的宮女就在茶房和幾個宮女在說話。

    “二皇子卻突然來了。

    “知道太子殿下和皇長孫在偏殿和太后娘娘、林太妃說話,就沒讓小太監稟報,說是在外面等等。

    “慈寧宮裏服侍的也怕太后娘娘有什麼話要和太子殿下說,也就沒有去通稟。

    “天氣有點冷,二皇子就閒步去了茶房。

    “幾個宮女紛紛迴避。

    “二皇子認出了姓戴的宮女,就和那姓戴的宮女說起話來。

    “慈寧宮裏的人也沒有在意。

    “結果等皇太子和皇長孫從偏殿出來,卻看見二皇子和那姓戴的宮女衣冠不整地抱在一起。

    “皇太子當場就氣得臉色發青,昏了過去。

    “太后娘娘立刻就宣了太醫過去。二皇子和那姓戴的宮女也綁起來堵着嘴關了起來。由太后娘娘貼己的太監和宮女看守着。

    “可皇太子一直沒有清醒。

    “皇上親自審問二皇子,這才知道原來這姓戴的宮女在慈寧宮的時候就和二皇子有些曖昧,二皇子原本想讓太后把這宮女賞了他的,結果還沒有等他開口,太后娘娘就把這姓戴的賞給了太子。

    “二皇子今天本來兵部當差,猝然間竄出個小太監往他手裏塞了個紙條。說是那姓戴的宮女在慈寧宮等他,有要緊的事相求。二皇子考慮再三,還是去了。什麼事沒有問清楚,兩人見面卻淚眼漣漣地抱在了一起。

    “原本也只是情難自禁。偏偏這個時候皇太子卻闖了進來……”

    周少瑾聽得漏洞百出,道:“事情怎麼會這麼巧?先不說太后娘娘是臨時起意,就是二皇子那裏,那姓戴的宮女又不是天仙。如今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他怎麼敢接着個條子就去了慈寧宮,還和那戴姓的宮女抱到了一起呢?慈寧宮也很奇怪。不要說大宮禁內了,就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誰身邊不是一團人服侍着。進進出出都有打簾提燈的人。那太子殿下又是國之儲君,走到哪裏不是三喝六吆的,就算是在太后娘娘那裏禮數減半,也不可能出了偏殿連個動靜也沒有啊?”

    程池聽着。望着她的眼神都變得溫情纏綿起來。

    他親了親周少瑾的額頭,溫聲道:“少瑾。你越來越厲害了!皇家的事都看出端倪來。”

    周少瑾赧然。

    這也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她跟着程池,聽程池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做那些“目無帝王”的事。她對帝王之事也少了之前的那些敬畏,也以把他們家當成尋常的大戶人家看待了。

    “皇上之所以震驚就是因爲你說的那些原因。”程池繼續和她低語,“這涉及到皇家醜聞,皇上丟不起這個人,留了二叔和禁衛軍統領韓丁幫着清查這件事。可每個人都有理由,他們兩人忙了整整兩天,只在茶房裏發現了半支沒有燃完的催情香。

    “皇上又急又氣,太子當天晚上就去了。也不能總這樣躺着,只好讓二叔父寫了詔書,公佈喪事。”

    慈寧宮裏查出這樣的東西來,周少瑾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會不會是四皇子?”

    “他若是能有這樣的謀略,我看我還是早點歸順他好了。”程池很是懷疑,道,“這一招折了太子和二皇子,七皇子也被遷怒了,可謂一箭三雕。我已派了人去查這件事。皇上一葉遮目,我們則可以從四皇子這邊開始查,飛鴻印雪,再完善的計策,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周少瑾點頭,道:“那二叔父叫你過去做什麼?”

    “一是把這件事告訴我。”“我前段時間不是和七皇子走得很近嗎?二叔父怕我胡來。二來是想讓我跟大哥遞個話,免得他在這關鍵的時

    候會錯了意,惹怒了皇上。三來也是想聽聽我對這件事的看法,現在太子去了,二皇子和七皇子貶爲了庶民,四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都已成年,太子又留下來個文武兼備的皇長孫,朝中以後只會風雲變色,瞬間即逝,程家既有和皇上布衣論交的二叔父,又有拜相入閣的大哥,還有我這個在都察院廝混的,進可攻,退可守,就算我們不參與大寶之爭,別人也不會放過我們。我們以後該怎麼走,得早點拿出個章程纔來。還有顧緒,他已可獨當一面,又是箏姐兒的夫婿,太子去世,他的前程在哪裏,我們若是能趁機把他拉到我們這條船上來,就又多了一個臂膀……等到國喪一完,朝中就會有大的變故,我們要在這之前打定主意纔行。”

    所以有的時候站得越高,跌得越重。

    周少瑾道:“那你怎麼說?”

    程池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做好?”

    既然不能退。那就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但今生和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而且這關係到程家上下幾十口人的性命,周少瑾怎麼敢拿主意?

    “沒事。”程池道,“我就是和你說說話。想聽聽你怎麼說。”

    “你不是說不能讓四皇子上位嗎?”周少瑾道,“我們覺得我們最好是能韜光養晦,保持中立。如果實在是不行。除非這世有極大的變故,不然皇上肯定會封皇長孫爲太孫的,我們最先可以保持低調觀看一陣子。如果皇上封了皇太孫,我們自然要跟着皇太孫,畢竟他纔是正統。可以利用皇太孫除了四皇子。那以後不管是誰上位,程家至少不用走前世的老路了。”

    程池聽着笑了起來,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準備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四皇子乾的,我都讓這件事變成是四皇子乾的。就算是皇上不相信,也得讓皇長孫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