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雲心生警惕,如臨大敵。
蘇奕斜倚在船尾處,擡眼望過去。
那一道若浮光交錯般的陰影,最終勾勒成一個滿臉皺紋的布袍老者身影。
他白髮如雪,老態龍鍾。
隨意立在那,一身氣息似完全和這片星空融合在一起,給人以無懈可擊之感。
布袍老者剛一出現,就微笑着朝蘇奕行了一禮,道:“老朽九天閣天祭祀盧雲,已在此恭候觀主大人多時。”
九天閣天祭祀!
孟長雲心中一震。
在星空各大巨頭勢力中,九天閣的人數最少。
加上三位天祭祀、七位獄主、十八位刑者、以及一衆獄卒和主祭在內,僅僅只有上百之衆。
但,分佈在整個天祈星界內的各大修行勢力,皆可以算作是九天閣的附庸勢力。
根本無須九天閣掌教出面,只要三位天祭祀中任何一個下令,便可把天祈星界的所有界王級人物召集起來!
這就是九天閣的威勢!
這個星空巨頭的強大,不在於擁有多少傳人和強者,而在於其掌教太過強大。
一個人,便撐起了一方星空巨頭勢力!
“是鄧左告訴你們,我離開了千機星界?”
蘇奕若有所思。
一方星界,囊括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世界位面,浩瀚無比。
而九天閣天祭祀盧雲,卻能提前一步等候在此,必然是早已接到了消息。
否則,哪怕九天閣是天祈星界的霸主,也斷不可能未卜先知般等候在此地。
盧雲笑說道:“觀主出行,如若君王巡弋四海,我們九天閣作爲天祈星界的東道主,提前在此恭候大駕,也是應該的。”
這就叫堂堂正正的答非所問。
蘇奕懶得與之計較,道:“說說吧,爲何在此候着?”
他此來天祈星界,本就沒打算隱瞞行蹤,倒也不在意在這時候暴露蹤跡。
盧雲微笑道:“老朽奉掌教之命,想要請觀主大人幫忙辦一件事。”
蘇奕道:“說。”
盧雲道:“前些年的時候,天祈星界出現了一樁和列仙有關的機緣,那樁機緣位於一座名喚‘烏鴉嶺’的古老廢墟深處。”
頓了頓,盧雲道:“掌教叮囑,只要觀主把那一樁機緣帶回來便可。”
孟長雲不禁冷笑,“你家掌教不免也太狂妄,都敢把觀主大人當手下使喚了,簡直喪心病狂!”
盧雲沒有理會,只看着蘇奕,神色溫和而從容,道:“觀主大人可以把完成這件事視作一個籌碼,用來和我派掌教做交換。”
“到那時,無論是爲了獲知傾綰姑娘身上的因果、亦或者是想從我派掌教那換取其他祕密,都可以談。”
蘇奕聽到這,不禁笑起來,道:“這老東西,真以爲掌握一些祕密,就能讓我處處受制,聽令於他?”
盧雲搖頭道:“觀主大人誤會了,這是交易,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與之對應的代價,公平的很。”
蘇奕斜坐船尾,一手撐着下巴,歪着腦袋若有所思道:“一個籌碼恐怕不夠吧?”
盧雲神色間浮現讚歎之色,感慨道:“觀主大人着實好眼力,一語中的,大人想得到更多,自然需要更多的籌碼。”
聽到這,孟長雲都差點氣笑。
這老東西,看起來客客氣氣,實則頤指氣使,直接把觀主大人當做下人對待了!
蘇奕從船尾起身,負手於背,道:“言道臨那老兒真以爲,我是來和他做交易的?”
言道臨!
世上極少有人知曉,這是九天閣掌教的真名。
氣氛悄然壓抑下來。
可盧雲卻似渾然不覺,兀自滿臉微笑道:“還請觀主大人莫要意氣用事,既然是交易,定然有緣由,就像和‘烏鴉嶺’廢墟有關的這件事,就有着觀主大人很難拒絕的一個隱情。”
“哦?”
蘇奕挑眉,“說來聽聽。”
盧雲搖頭笑道:“既然是隱情,自然得由大人您親自去發現,若說出來,反倒少了一些趣味,大人您覺得呢?”
他顯得有恃無恐,似根本不擔心蘇奕不答應。
蘇奕邁步離開扁舟,朝盧雲行去。
“大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盧雲皺眉,嘴上兀自笑道,“若在天祈星界動手,此行怕是會生出更大的波折,你……”
嗤!
蘇奕右手一擡。
一道劍氣憑空出現在盧雲頭頂上空,怒斬而下。
盧雲身影剛欲閃避,附近虛空如若被凍結,連他周身和這片星空相融合的規則力量,都被禁錮。
他老臉驟變,全力運轉修爲,選擇硬撼。
轟!
他瘦削的身影爆綻毀滅般的大道波動,十指疊加捏印,如抱一輪璀璨耀眼的黑色大日,狠狠朝頭頂上空砸去。
神人抱日!
這一瞬,盧雲身上的洞宇境層次的修爲,極盡演繹在這一招至剛至霸的殺招中。
可伴隨着一道震天動地的轟鳴,那一輪璀璨的黑色大日,直接四分五裂。
恐怖的劍氣怒斬而下,將虛空都劈開。
盧雲毛骨悚然,駭然失色,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他以祕法強行催動一身道行,險之又險避開這一劍。
而他原本佇足之地,則被斬出一道巨大的虛空裂痕,仿似被犁開的一條星空溝壑!
可還不等盧雲鬆口氣,砰!
他腦袋上就捱了一巴掌,一身護體力量都差點被拍碎,眼前直冒金星,整個人都被掀飛出去。
這傢伙,怎會如此恐怖?
盧雲駭然,徹底無法淡定,難以置信。
須知,他可是洞宇境界王!
已佇足在星空深處最巔峯之列!
可現在,面對觀主的轉世之身,卻顯得很不堪,遭受挫敗!
“住手——!我有話……”
盧雲大叫。
還未說完,蘇奕身影早已殺來,反手一掌甩過去。
砰!
盧雲身上攜帶的一些防禦祕寶猛地炸碎,光焰迸濺四散。
他整個人被打得口鼻噴血,發出淒厲的慘叫,再度倒飛出去。
而蘇奕根本不曾留手,凌空邁步,一腳踩在盧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