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罪牢獄。
這座幽暗的血腥牢獄,開闢在九曜古城下方,自成一界。
牢獄共有三層。
每一層關押着不同的罪徒。
在末法時代,犯下不可饒恕重罪的強者,皆會被鎮壓在其中贖罪。
那些罪人,並非外敵,也不是來自虛無之地的天魔,全都是來自鎮守九曜古城的強者!
其中一部分,還曾是九曜古城的絕世人物,屠戮過不知多少天魔大敵。
但因爲犯下重罪,而被徹底鎮壓。
斬罪牢獄,顧名思義,就是要讓這些戴罪之身的強者洗心革面,斬除一身罪愆。
斬罪牢獄第一層。
陰暗曲折的廊道兩側,懸掛着萬古長明的銅燈,每一盞銅燈一側,皆有一座牢房。
牢房由黑色巨石砌成,堅不可摧。
“喲,又有外界的小傢伙來參觀啦,來來來,本座今天心情不錯,只要你跪地叫一聲祖宗,我必賞你一樁造化!”
蘇奕纔剛抵達,一道乾澀嘶啞的笑聲忽地響起。
蘇奕扭頭看向一側的牢房,一個容貌端正、白衣勝雪的中年男子立在滿地血腥的陰暗牢房中,正笑吟吟看向自己。
中年男子風采照人,可籠罩在白衣下的軀體上,卻盡是腐爛的裂痕,散發出污濁髒臭的氣息。
當蘇奕看過去的第一眼,識海中頓時出現一道血腥霸道的雷霆法相,散發出恐怖的毀滅威能。
那雷霆法相,赫然是中年男子的神識所化,要一舉佔據蘇奕的神魂!
可僅僅一瞬,那雷霆法相就四分五裂,消散得一乾二淨。
中年男子雙手抱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其面孔都在淌血,猙獰無比。
蘇奕微微搖頭。
今世不知多少大敵曾試圖侵佔他的神魂,更有一些不自量力的老東西妄圖鳩佔鵲巢,對他奪舍。
可無一例外,都在九獄劍面前碰壁,輸得很慘!
“叫我一聲祖宗,不殺你。”
蘇奕笑道。
中年男子眼神怨毒,一言不發。
蘇奕則低頭看着這座牢房一側,那裏的牆壁上,鐫刻着一份“罪詔書”,介紹着牢房中關押之人的身份,以及功過是非。
“岑星河,天命境大圓滿天君,鎮守九曜古城三千九百年,斬天魔無數,立下大小戰功一百零三件……”
開篇,寫的是這岑星河的功績,那大大小小的戰功,都一一列出,極爲詳細。
從那些字眼中,就讓蘇奕意識到,這岑星河不是一般的天君,其戰力極爲卓絕強橫。
可當看到岑星河犯下的罪行時,蘇奕不禁皺眉。
此人每次立下戰功,必在城中呼朋引伴,大擺宴席,飲酒作樂,夜夜笙簫。
一次宴飲中,只因爲他所喜歡的一位女子不肯陪他飲酒,便怒而拔劍,將女子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落得一個形神俱滅的下場。
而這女子身份很是清貴,乃是鎮守九曜古城的一位老怪物的嫡女。
岑星河也意識到問題嚴重,選擇逃走,可卻遭受重重圍堵,最終被鎮壓,關押在這斬罪牢獄。
“你信嗎?”
忽地,牢房中的岑星河開口,他眼神幽幽,盯着蘇奕,脣邊掛着一抹似哭似笑的弧度。
說到這,岑星河一愣,卻發現那牢房外的年輕人,竟是一點也不感興趣,轉身走了!
“小傢伙!你前來斬罪牢獄,難道不是爲了獲得造化嗎?我可以給你!”
岑星河大叫。
可他眼中的小傢伙卻漸行漸遠。
“哈哈,岑老魔,你那套屁話早不頂用了!”
“還想誆騙人家小娃娃,不知道現如今早不是末法時代了?過往歲月中,那些小娃娃進入斬罪牢獄之前,哪個不是對此地的情況瞭如指掌,根本不會上當!”
“可憐你岑老魔偷雞不成蝕把米,剛纔是不是又吃了個暗虧?”
……附近牢房中,陸續響起一陣嘈雜的鬨笑聲。
白衣勝雪的岑星河立在那,神色寂寥地嘆道:“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旋即,他猛地雙手抓着牢房大門柵欄,朝蘇奕離開的方向大叫道:
“祖宗!你快回來!這地方根本不是你該來的,太危險!”
這第一層牢獄的各個牢房中,再次響起一陣鬨笑。
似乎每個被關押的罪人都不奇怪岑星河會這麼做,都把他視作了一個笑話。
蘇奕也聽到了這些動靜,不禁微微搖頭。
來之前,他的確瞭解過“斬罪牢獄”的情況。
此地關押的罪人,其實早在末法時代落幕時,都早已死透!
如今存在的,僅僅只是一種凝而不散的印記力量。
這種印記力量極爲獨特,由殘碎的魂力、罪愆之力和駁雜的煞氣凝聚而成,萬古不化,在這斬罪牢獄中和活人一般。
在修道者眼中,稱這種印記力量爲“罪魂”。
“小兄弟,我看你印堂發黑,命格凝煞,怕是即將有血光之災啊,要不要貧道爲你卜一卦?”
一座牢房中,一個仙風道骨的黑衣道人憂心忡忡開口。
在他掌間,握着一枚卜卦用的銅錢。
蘇奕悄然頓足,“那你算一算,你什麼時候會真正死去。”
黑衣道人一怔。
而這一刻,這第一層所有的牢房中,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下去,變得沉悶無比。
似乎,所有的“罪魂”都在盯着這邊的動靜。
蘇奕察覺到了這一幕,倒也並不奇怪。
這第一層牢獄中,如今還延存在世的罪魂,只剩下十九人。
其中最危險的有兩個。
一個是位於第一座牢房中的岑星河。
另一個就是這黑衣道人“宣重”。
過往漫長歲月中,曾有不少進入斬罪牢獄的修道者,都栽在了宣重手中,並且都來不及捏碎星曜令牌,就被宣重奪取心魂!
“卜卦之道,直指命數,雖然是小道,但也是命運規則的一種。”
黑衣道人宣重認真道,“小兄弟若不信,不妨先容貧道卜上一掛,若不靈,小兄弟儘可以一笑置之,若靈驗了,貧道也不奢求什麼,只希望小兄弟給我一壺酒喝,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