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茶肆中,一個膚色黧黑的灰衣中年正在飲茶。
忽地,一身青袍的蘇奕來到灰衣中年桌前,聲音隨意道:“告訴翁九,今晚派人幫我看着青雲小院。”
灰衣中年軀體一僵,噌地起身,喫驚道:“蘇大人早已識破我的身份?”
“從我住進這青雲小院的那天,你就在這處茶肆中盯梢,若不是知道你是翁九派來的,你以爲你還能活到現在?”
蘇奕說着,已負手於背轉身而去。
目送蘇奕身影消失,灰衣中年再不敢遲疑,匆匆離開。
……
“調虎離山也好,守株待兔也罷,今晚壞了我蘇某人的雅興,就得承受來自我蘇某人的怒火。”
街巷上,蘇奕邁步,儀態一如從前般閒散從容。
只是他那深邃的眸中,已帶上一抹冷意。
今晚送到他手中的信箋上,寫着:
“九鼎城東八百里之外、萬壑山深處,請蘇道友一人前來赴約。蘇道友若不來,我等自會前往大周走一遭。記住,是蘇道友你一個人。”
平平淡淡一席話,卻藏盡威脅和殺機!
對當下的蘇奕而言,世上真正能威脅到他的,只有在大周的那些親友。
比如文靈雪、茶錦等等。
這同樣可視作是他的逆鱗和底線。
而寫這封信的人,無疑很清楚,只有以此爲要挾,才能夠迫使不得不赴約!
不得不說,寫信的人成功了。
蘇奕其他的事情可以不在乎,卻不得不在乎大周那些親友的安危。
至於讓翁九照看青雲小院,也是擔心敵人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趁他蘇奕不在,對元恆他們不利。
“今天的事情,倒是給我提了個醒,隨着我在大夏結下的仇敵越來越多,他們或許奈何不得我,卻很可能會從我身邊的人下手。”
“等解決了今夜的事情,就想個辦法,將這個隱患徹底抹除。”
蘇奕思忖時,已走出九鼎城城門。
唰!
他身影一閃,已憑空而起,朝遠處掠去。
今夜雖不曾下雨,天地間的清冷秋意卻極濃,湛然的明月高懸,灑下的清輝都帶着一抹寒氣。
蘇奕身影在雲層中穿梭。
“還派這樣一隻扁毛畜生來盯着我,這是擔心我找幫手?”
蘇奕神識中敏銳捕捉到,從自己離開九鼎城開始,便有一隻雪電雕遙遙地跟蹤在後。
無疑,這雪電雕是對手所豢養。
蘇奕沒有理會,自顧自飛遁。
……
八百里外。
萬壑山深處。
一座峽谷旁邊的山巔。
一個矮胖道袍老者說道:“師弟,你說那蘇奕會來嗎?”
“他若敢來,我們便摘了他的首級,回宗門向掌教交差,他若不來……我們也不能再在九鼎城耽擱時間了。”
旁邊,一個瘦高的蟒袍男子輕聲道。
“的確,如今的九鼎城暗流涌動,局勢撲朔迷離,連霍天都這等強橫人物,都慘死在梳雲湖上,更不可思議的是,霍氏一族竟然忍氣吞聲,沒有進行報復,這無疑太反常了。”
瘦高男子沉吟片刻,傳音道,“師兄,這裏雖然不是九鼎城,但我們還是謹慎一些爲好,那楚修的話,咱們可不能完全相信了。”
矮胖老者眸光閃爍,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極遠處夜空中,忽地升起一道金燦燦的神虹,似煙火般爆綻出瑰麗的光雨。
“那小子竟然真的一個人來了!”
矮胖老者眸子一亮。
瘦高男子道:“雖說楚修採取的手段卑劣了一些,可不得不承認,這種辦法的確很有用。”
“他來了!”
矮胖老者沉聲開口。
遠處夜空下,一道頎長的身影破空而來,青袍如玉,衣袂飄曳,正是蘇奕。
當看到這一胖一瘦兩個完全陌生的傢伙時,蘇奕不禁一怔,道:“是你們今晚設局,讓我前來赴約的?”
矮胖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友不必意外,先自我介紹一下,老夫青乙道宗長老勒峯,旁邊是我師弟汀鶴,現在,小友可知道我們爲何邀你前來了嗎?”
蘇奕略一思索,恍然道:“原來是你們。”
他總算明白了。
當初布袍中年就曾說,九鼎城中有三股力量要對付他,其中一個便是來自青乙道宗的勒峯真人和汀鶴真人。
這兩人皆是化靈境初期道行,之所以要對付他,是和厲妙鴻的死有關!
還記得布袍中年和翁九幫忙封鎖滅殺霍天都的消息時,他還曾期待,這兩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會主動送上門來。
不曾想,這樣的事情卻發生在了今晚。
“小友也知道我們在找你?”
矮胖老者勒峯訝然道。
“當然。”
蘇奕點了點頭。
勒峯眉頭皺起,有些疑惑,道:“既然如此,你……爲何還敢在今晚上門送死?”
蘇奕眼神異樣,道:“看來,你們到現在還不清楚,霍天都究竟是怎麼死的。也對,若你們知道這些,哪還敢在今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他這種淡定、從容的姿態,反倒讓勒峯有些驚疑。
卻見身影瘦高的汀鶴嗤地笑出來,道:“你該不會是想說,霍天都這等化靈境中期的老傢伙,是死在你一個元府境小東西手中了吧?”
蘇奕忍不住樂了,道:“不好意思,霍天都還真是被我所殺,至於你們信不信,現在都已不重要。”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只是有一事很費解,以你們的身份,怎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對我進行威脅,這……就是青乙道宗的行事風格?”
汀鶴冷冷道:“你今晚死了,威脅自然就不存在了,不是嗎?”
勒峯則笑呵呵說道:“蘇小友,動手前能否跟我們說說,厲妙鴻是被何人所殺?”
蘇奕隨口道:“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厲妙鴻當初是死在化靈境妖修應闕手底下。”
妖修應闕?
勒峯和汀鶴都不禁有些疑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