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劍靈,也如此。
白髮血裙女子的質問,透着一絲難掩的憤怒。
因爲她雖是劍靈,更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擁有智慧和感情。
可惜,她質問的對象是蘇奕,前世的時候,就見過不知多少劍靈噬主的例子。
連他自己的配劍中,也有劍靈。
在這個問題上,蘇奕很清楚,若辯論起來,完全沒有唯一的答案。
因爲劍靈和人一樣,形形色色。
有的劍靈,願意爲其主赴湯蹈火,無懼生死。
有的劍靈,則會努力擺脫來自其主的束縛,尋求獨立於世的可能。
有的劍靈,像青雒那般,從一開始就存在着噬主的可能。
有的劍靈則像眼前的白髮血裙女子,她可以爲其主做事,且忠心耿耿,但卻不會白白犧牲自己性命。
歸根到底,這不是劍靈的性命是否應該命不由己的問題。
而是在當年那件事上,白髮血裙女子做錯與否的問題!
白髮血裙女子做錯了嗎?
沒有。
但她絕對不無辜!
“我只問你,當初青雒找你聯手去對付白長恨這件事,你可曾告訴白長恨?”
蘇奕淡然道。
面對他的目光,白髮血裙女子玉容變幻不定,漸漸低下了頭顱,道:“當時,我根本不相信白長恨會選擇將天璃劍煉化,所以只把青雒的話當做了一種挑唆和蠱惑。”
蘇奕道:“所以,白長恨當時是不知情的,對否?”
白髮血裙女子點了點頭,旋即辯解道:“可他若不選擇煉化天璃劍,焉可能會發生當年的慘禍?”
蘇奕笑了笑,道:“我不是來和你分辨對錯和是非的,事實上,當年的事情,皆和我無關,若非這次承了羣仙劍樓一個人情,關於這件事,我連問都不會問一句。”
說到這,他看了看手中的青色銅燈,道:“不管怎麼說,白長恨和當年那些羣仙劍樓的強者,都已經死了,你覺得……真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白髮血裙女子沉默了。
“你爲何要在此等青雒回來?”
蘇奕道。
他早看出,青色銅燈上的那一道裂痕,和殺死此地那些羣仙劍樓強者的劍痕,一模一樣,皆來自青雒。
這無疑證明,青雒當年殺死白長恨之後,曾試圖幫白髮血裙女子脫困,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白髮血裙女子低着頭,癱坐在那,木然道:“我若說,我之所以等他,就是要親手殺了他,你信麼?”
“爲何?”
蘇奕道。
白髮血裙女子慘然一笑,道:“問心有愧。”
寥寥四個字,卻似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聲音透着說不出的痛苦和悵然。
之前,蘇奕曾問她問心無愧否,她沉默不語。
而此時,她終於回答出來,卻像親手揭開自己內心最深處的一塊傷疤。
眉梢眼角,盡是痛苦。
這讓寧姒嫿都看得暗歎不已。
蘇奕沒有那麼多感慨,再問道:“那你如何敢肯定,青雒一定會回來找你?”
白髮血裙女子深呼吸一口氣,道:“他喜歡我,當年正因爲無法將我從這煉魂燈內帶走,他就像
“他還說,以後只要有機會,他定會殺回來,接我離開。”
說到這,她臉上露出複雜之色,有痛恨、有厭憎,“可他從來都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他這種草菅人命的瘋子!”
寧姒嫿悚然,她能感受到,白髮血裙女子身上,有着一股化不開的恨意。
那是一種積攢無數年的恨意,根本就掩飾不住。
蘇奕道:“我可以給你機會。”
白髮血裙女子一怔,半響才疑惑道:“你不殺我?”
蘇奕隨口道:“我覺得,青雒被他最喜歡的女人殺死,或許才能告慰此地那些亡靈。”
白髮血裙女子道:“你不怕我之前的話,都是在撒謊?”
蘇奕淡然說道:“你和青雒加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我爲何要怕?”
旋即,他話鋒一轉,道:“當然,爲防止發生意外,我會給你一些束縛。等什麼時候你殺了青雒,我什麼時候徹底還你自由。”
“什麼束縛?”
白髮血裙女子下意識問道。
蘇奕一指那青色銅燈,道:“把你的性命,徹底融入此寶之中,鎮壓於羣仙劍樓內。”
白髮血裙女子俏臉驟變,道:“可如此一來,我此生此世,豈不再無法從此寶中擺脫?”
蘇奕淡淡道:“到時候,我可以傳授你一門法訣,讓你能夠徹底將此寶融入自己的道行中。”
白髮血裙女子很想問一句,這世上真有如此法訣?
可最終,她忍住了。
她想起之前蘇奕朝自己走來時,那宛如天上神祇般的恐怖威勢,也想起那一抹無法形容的無上劍威。
“好,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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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髮血裙女子咬牙點頭。
……
半個時辰後。
蘇奕走出那座大殿時,隨手將封印好的“渾天煉魂燈”遞給了寧姒嫿。
“出去後,把這件寶物鎮在九絕封天陣內。”
蘇奕道,“如此,無論那青雒什麼時候找來,皆會第一時間被天璃找到。如此,足可解決青雒這個隱憂。”
天璃,既是天璃劍之名,也是白髮血裙女子的名字。
之前在大殿內,天璃已經徹底將自己的性靈融入渾天煉魂燈內。
而後,此寶又被蘇奕以祕法封禁,天璃哪怕心存歹念,也不可能危及羣仙劍樓遺蹟中的其他人。
寧姒嫿道:“到時候,若天璃不是青雒的對手該怎麼辦?”
她自然清楚,蘇奕是不可能一直留在羣仙劍樓遺蹟的。
“放心,同爲劍靈,天璃的底蘊並不遜色於青雒,等我離開的時候,再佈設一些小手段,足可讓青雒有來無回。”
蘇奕笑說道。
“那……道友打算何時離開?”
寧姒嫿問道。
“證道化靈境之後。”
蘇奕道隨口,“我曾答應大夏皇帝,會在璀璨大世來臨前,去幫他修復九鼎鎮界陣,自然不能食言了。”
“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