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被逼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雙手握着女人的肩膀,指尖用力到泛白。
蔣寶鸞任性到無法無天,對他的威脅置若罔聞,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關肅本來應該惱怒,但是那團怒火不知道卡在心腔的某個地方不上不下,卻找不到衝出來的裂口。
男人最後只是沉沉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扣着蔣寶鸞的後頸,將她拉到自己懷裏,“別鬧了……”
他突然沙啞的聲音,帶着一絲猝不及防的溫柔,讓蔣寶鸞愣了一下,竟然就這麼乖乖地停下了動作趴在他的懷裏。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肩膀上一沉,一扭頭就看到一個黑壓壓的腦袋,是關肅直接伏了上來。
男人呼吸時的熱氣似有若無地透過衣服的布料傳到肌膚,蔣寶鸞心裏的無名火就這麼神奇地被澆滅,滋滋滋地冒着青煙。
她的語氣聽上去有些得意洋洋,“檢查完了,你的反應這麼大,要不就是剛纔沒喫,要不就是剛纔沒喫飽。”
“那……”
蔣寶鸞忽然壓低了聲音,鼻子湊上前去在關肅臉上蹭了一下,“到底是沒喫……還是沒喫飽呢?”
她身上有熟悉的香水味,是她經常喜歡噴的那款玫瑰香調,是一款很大衆的香味。
大概有點格調或者品位的人,都不會選擇這款的香水。
但是蔣寶鸞很喜歡。
她只選擇自己喜歡的,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她。
優雅或者是俗氣,她都不在意,她只選自己喜歡的。
關肅沒有回答她的話,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什麼都沒說,將她的裙子推到了她的鎖骨上。
蔣寶鸞被他壓上了門板,這明明是她想要的結果,但是在那一瞬間看到男人眼裏一閃而過的火焰時,心裏面有個什麼東西炸開來,經久不衰地迴響着。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關肅已經撈起她的一條腿,固定在腰上。
他用來勢洶涌的動作告訴了她,剛纔那個問題的答案。
酒店的隔音做得很好,隔着一條走廊,另外一個房間的莫艾還不知道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只知道從貓眼看到的那個女人明豔漂亮,一雙狐狸眼睛搖曳着萬種風情。
是那種大部分的男人一看就會喜歡的類型。
但也是很多男人都不會娶回家的類型。
她又羨慕,又覺得心安。
一開始以爲關肅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心裏還有些難過,但是看到剛纔那個女人是蔣寶鸞這種類型,她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莫艾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和教育理念告訴她,像剛纔那個女人,只能夠被叫做狐狸精。
也許能夠一時間迷惑住男人,但不會有人對她們認真。
男人到最後喜歡的還是那種,看上去單純乾淨,斯文秀氣的女生,就像校園裏面純純的初戀那樣,是純淨的白色,而不是像蔣寶鸞那樣熱烈張揚到晃眼睛。
那種女人一看就不怎麼幹淨,也就是玩玩而已。
莫艾拿出手機,給家裏人打了個電話,“……挺好的,他特意送我回酒店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她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這種事情還是慢慢來吧,哪有人說喜歡就喜歡的……”
她可不是剛纔那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那種也就是男人會喜歡的在外面喫的野食,她這樣的類型纔是放在家裏面的正餐。
只不過她也有些失望,沒有想到像關肅這樣的男人,也會需要解決生理問題。
果然男人都是一樣的,本質上都是用那方面思考的動物,骨子裏面刻着雄性生物的本能,對繁衍這種行爲完全沒有任何拒絕能力。
莫艾越發覺得,女人就應該要自愛,要矜持。
像剛纔走廊上那個女人一樣不知廉恥,就只會被男人當成玩物。
她纔不是那樣隨便的女人。
夜重花深。
蔣寶鸞的腦子裏面像是灌入了一整片的海洋,水花不停地上下起伏,浪花四處涌來,拍拍打打,沉沉浮浮。
偶爾平息一會,又是一波新的浪潮朝她涌了過來,將她的思緒攪得支離破碎。
她迷迷濛濛地看着頭頂懸着的吊燈,吊燈好像在搖晃。
她撇開頭去,看着陽臺的方向,窗簾緊閉,透過窗簾的縫隙有風吹進來,連帶着窗簾也是搖搖晃晃的。
她身上全是汗,也有關肅身上流淌下來的,滴在她的臉上,順着鎖骨一路往下。
模模糊糊間,她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說:“下次,把指甲剪短。”
蔣寶鸞皺了皺眉頭,有氣無力地拍了他一下,“不行,我好不容易留到完美的長度。”
“剪短。”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彷彿在壓抑着什麼。
蔣寶鸞沒說話,皺緊了眉頭,手掐在他的肩膀上,腦子裏面一片空白,已經無暇再顧及其他。
窗簾很厚,夜幕降下來之後,房間裏面一片黑暗,看不見一點光線,
除了偶爾能夠看到男人眼裏一閃而過的眸光之外,夜色濃稠得深不見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的呼吸才漸漸平靜下來。
蔣寶鸞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要睡着,然後聽到開關被人“啪”地一聲打開,眼前瞬間一片刺眼的光芒。
她忍不住伸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滿地哼了一聲。
關肅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眼裏自然而然生出些溫柔。
在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是如何疼愛繾綣之後,他怔愣了片刻,眼底的柔情瞬間變成了一片冰冷。
他盯着蔣寶鸞看了一會兒,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什麼話都沒說,掀開被子下了牀。
蔣寶鸞已經沒有了動彈的力氣,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朦朧中看到男人後背上慘不忍睹的抓痕,臉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關肅的後背的確只能夠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她的指甲在上面畫出的痕跡一道接着一道,有的似乎還滲出了血絲。
讓關肅看上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
蔣寶鸞伸手將被子蒙在了腦袋上,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知道了,我會把指甲剪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