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笙知道了真相的那一刻心如刀割，這麼長的人生裏，她從來沒有那麼痛苦過。
她甚至都不敢相信，她和陸寒時明明是情投意合的，那麼一個冷漠的男人，身邊從來沒有過任何女人，卻唯獨對她不同。
她以爲他對自己情根深重，所以仗着他的深情爲所欲爲，以爲就算她出去周遊世界，就算她使小性子解除婚約，陸寒時也依然還是會等着她。
她只不過就是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生一樣，想要用這種矯情的方式，來證明陸寒時對自己的愛。
可是她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不等她……
柳茹笙將自己蜷縮起來，眼角有些紅，忍不住落下一滴淚。
“對不起……”
“我現在想明白了，我回來了，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
“寒時，我是真心喜歡你，以前是我太年輕，把自尊和麪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現在我才知道，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你在我心裏的位置更高。”
“我愛你，寒時……”
她藉着酒意，把這些心裏話全部都發給了陸寒時。
發出去之後，她看到語音消息從未讀變成已讀，忽然就清醒過來，連忙將語音全部撤回。
柳茹笙擦乾淨眼淚，連忙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不好意思，在跟朋友們聚會，玩真心話大冒險，這麼晚了很抱歉打擾到你，那些話都不要當真。】
消息發出去之後，她又看到那邊從未讀變成了已讀，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陸寒時回自己的消息。
她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很久，最後那條對方正在輸入中突然消失，之後再也沒出現過。
柳茹笙等到眼睛都有些乾澀，手機跳出提醒說電量已經不足，這纔將手機倒扣在地上，沉沉地吐出一口氣。
她這樣驕傲完美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做別人感情中的第三者的。
浴室裏的水聲還在響着，唐初露卻像失聰了一樣。
她看着男人手機屏幕上端發過來的語音消息，聽着手機聽筒裏面傳出來的甜美女聲，整個人如落冰窖。
陸寒時沒有給人備註的習慣，所以在聊天軟件上這個發消息的人的名字就叫做l。
她應該也是個極簡風格的行事主義，所有聊天軟件的暱稱都叫做l，頭像也是很簡單的攝影作品，透露着一股清冷又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纔剛剛雲雨完，唐初露身上本來是熱氣騰騰的，此刻卻連血液都冰冷了下來。
她還沒有想好怎麼回覆這些語音，消息又瞬間都被撤回，那邊又發了一條過來解釋——
真心話大冒險麼？
唐初露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晦暗。
她想了想要回復什麼過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對話框編輯來編輯去，最後還是都刪掉，退出了聊天界面，將陸寒時的手機放回了原處。
到底是真心話大冒險，還是藉着玩笑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唐初露不知道。
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大概是後者。
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了枕頭裏，聽着浴室的門被打開，盯着牆壁看了一會兒，閉上了眼睛。
然後浴室的燈被關掉，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身邊一沉，陸寒時掀開被子躺在了她身後，習慣性地伸手來抱她。
如果是在平時，她會轉過身子，抱住男人的腰，在他懷裏蹭一蹭，兩個人相擁入眠。
但是今天她只是背對着他，一動也沒動。
陸寒時聽着她清淺的呼吸聲，以爲剛纔把她折騰得太狠太累了，在她後頸上親了親，“是不是很累，要不要揉一揉？”
唐初露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看樣子像是已經睡着。
男人眼裏閃過一絲柔和，將牀頭櫃上的手機拿了過來看了一眼時間。
手機一打開，卻看到聊天界面上的消息，眼神暗了一瞬。
他沒看到柳茹笙之前發過來的那幾條語音，只看到她後面發過來解釋的那條消息，而且是已讀狀態。
陸寒時微微撐起身子，垂眸看了唐初露一眼。
女人的側臉柔和恬靜，沒有一絲攻擊性，睡着的時候格外溫婉。
他抿了抿嘴角，隨手回覆了一條消息過去，頓了一下，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這才關掉手機，重新躺了回去，將唐初露攬進懷裏。
黑暗中，唐初露的睫毛輕輕顫抖了幾下。
她其實並沒有睡着，身體上雖然已經很累，但腦子裏卻異常活躍，這種矛盾的對抗讓她越發清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也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唐初露沙啞的聲音喊了一句，“……寒時？”
男人已經睡着，沒有聽到她的話。
唐初露動了一下，扯了扯他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
陸寒時依然沒醒。
唐初露眼裏閃過一絲暗光，緩緩將他抱着自己腰的手扯開坐了起來，悄悄地探身過去，將他的手機拿了過來，想看看他回了什麼。
結果她輸入鎖屏密碼之後，卻發現密碼錯誤。
她心裏咯噔一跳，又重新輸入了一回，這才確定——
陸寒時是把密碼給改了。
這一刻，她好像被人直接掐住了脖子，一種無力的窒息感朝她涌了過來，讓她難以呼吸。
心口不斷地強烈起伏着，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感受，只覺得四肢冰冷，頭皮發麻。
她像是甩開什麼燙手山芋一樣，將陸寒時的手機又重新放回了原來的位置，又躺了回去。
這一次，她遠遠地拉開了自己和身後男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躺到了牀邊上。
什麼東西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變化，她明明感覺得到，卻又抓不到具體的形態。
陸寒時明明在和她的前任聯繫，卻又不是什麼過分的內容，也保證過如果唐初露不高興他就不回覆。
l深夜發語音跟陸寒時表白，卻又全部撤回，解釋說只是一個遊戲，不要當真。
陸寒時說和l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都會告訴唐初露，但是轉眼卻改了手機密碼……
這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卻又那麼不正常……
這種感覺真的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