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恍天 >第三章 陌生的森林
    在八年前,李天生是初春時候被人扔到孤兒院門口,雖然有小氈裹着,但清晨的冷凍,還是讓他受了嚴重風寒。最後送到縣人民醫院,纔將他的小命救回。

    後面他也生過幾次重病,他記得最後一次是在五歲那年,高燒到四十度。嚇得幾位新來的奶奶,從衛生院直接租車,將他送到縣醫院。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高燒中,胡說了些什麼。只感覺到,彷彿有無數的光怪陸離,在他的精神世界恍動。想醒醒不過來,整個人也像是靈魂離體,飄浮在一個不知道的空間裏。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地方疼痛,不過那種滋味,非常不好受。現在的情況,比當年高燒時更嚴重。

    四周的強光消失了,他身處在一片漆黑的空間裏。這次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將雙腳緊縮,雙手將身體死死反抱住。漆黑的空間沒有風、什麼也沒有,但他感覺到,自己在極速的朝一個方向飛行。

    原本他肚子已空,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到。在這個空間裏,他一點也感覺不到餓。不知飛行了多久,他從驚懼到麻木、又從麻木中逐漸恢復正常。

    當正常後,在他的腦中,慢慢出現一些像文字似的符號。

    “這是什麼文字”

    他雖然是隻讀到三年級,其它國家的文字也見過不少,雖然除幾個英語單詞外,其它一個都不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像符號似的文字,有很多和原始的像形文字很像。極少數像現代字,特別是那個“人”字。

    他看見了自己的大腦,一個似由光組成的“人”字,飛入他大腦裏面。他現在不是很怕,身體都不知在何處,心想就將這些當作一場夢吧

    可惜這個夢裏,沒有雞腿和烤鴨,也沒有包子和油炸餅。當恐懼麻木過去後,他又開始感覺到餓了。張嘴隨口說出:

    “好餓啊”

    說出後他呆了半晌,伸出右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又慢慢說出:

    “好餓”。

    這一次已經得到證實,他發現、自己說的語言,已經不是原來說的那種。不像是外語,是一種從未聽到過的音調。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莫非真是在夢裏”

    只有在夢裏時,他纔會說出一些、連自己都聽不懂的語言。低頭看了看雙手,發現血淋淋的傷口已經結了繭,還感覺到有些痛,肚子也很餓。人雖小,卻是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不是隨時可以醒來的夢。

    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夢,他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突然消失。他的眼睛一時無法適應,心裏發慌,將已經被消化成細末的食物,全部從嘴裏面噴出來。

    “這是在哪裏”

    從那塊金屬牌發光開始,到自己進入一個漆黑的空間。在那個空間裏,從驚懼到麻木,現在、他對這個森林的環境,終於露出一些欣喜。

    雖然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但他知道,森林總會有盡頭,總比在黑暗的空間裏好得多。如果運氣好,要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碰到人。

    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溝壑。背後有一座很大的山,這座山至少有兩千丈。

    不論高低盡是極爲茂密的森林,他在溝壑中、溝壑在森林中。這裏的樹木非常大,在旁邊有幾棵,是他連在電視上都不成看到過的。直徑恐怕有兩丈大。高直的樹幹,一眼望不到盡頭。有些地方沒有被樹葉遮擋,依稀可以看見上面蔚藍天空。

    只要到了實地,他心裏就不覺得太過恐慌。農村他也去過好多次,就拿他們的懷安鄉來說,本身也不算城市。直轄的村裏,有些地方住家人戶分得很散,在大山裏,有些甚至將房屋就建在樹林中。

    他爲自己打過氣後,開始在高過他胸的亂草叢中,朝着樹木相對稀少的地方走去。

    在這種森林中行走,平時他喜歡的小動物,一個小小的動作都能將他嚇一大跳,這些都還是很溫柔的。他從地下撿了根比他還高些的樹枝,當成探路和防禦的東西。前行不到半個時辰,來到在他看來,都差不多的地方。

    這個地方唯一不一樣的,是在他前方傳來潺潺的聲音,他知道、前方有一條溪流。

    聽水口更渴,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又渴又餓,提起精神,用樹枝頂向前方,快速朝聲音處跑去。

    前方的雜草終於少了,身旁有些小樹葉枯枝黃,像是秋天的樹木。他遠遠看到有些昏暗的空間裏,從一個較低的地方,冒出陣陣白霧。又向前幾步,一些光禿禿的暗灰色頑石出現。他因心急,腳踩在一塊小圓石上摔了一跤。待他從地上爬起來,心裏一陣駭然。

    在一塊平整光滑的大石頭上,冒出一個大如水桶粗的蛇頭。蛇頭滿布着鱗甲,泛着褐色光芒。一雙小拳頭大的眼睛,異常冰冷地看着他。

    懷安鄉山多林多,大點的蛇他在現實中也見過,但如此大的蛇,除了在科幻片中見過外,只在在夢中出現過。

    他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兩腿說不出的痠軟無力。很快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知道完了,自己的小命恐怕要丟在這裏。

    再沒有力氣還得爬起來,用樹枝撐起身子,還未來得及向後逃跑,一條身子還未露完的巨蛇,蛇頭離他已經只有十來米的距離。

    長長腥紅的舌信,吐出三四米長,他已經可以聞到,蛇身上帶來的狐臭。巨蛇看到目標起身,三角形的頭部高高擡起,比他的身高還高几個頭,巨蛇吐着舌信,兩隻眼泛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他。

    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他雙手舉起樹枝對着蛇頭,邊向後退,邊用已經變調的聲音大喊:

    “你別過來,敢過來喫我,你也要被我弄傷”。

    蛇的身體停下來,他沒有高興幾個呼吸時間,又見到巨大的蛇頭,緩緩朝他迎來。

    汗水浸溼了他的衣褲,腦袋如計算機運行似的,想着該如何脫離危險。跑是跑不過巨蛇,一定不能背對着它,只能退着走。

    他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出了些植物外,就是一些乾枯的草葉和樹。他急中突然想起,自己在書本中學到的知識。

    所有動物都天性怕火,現在他的身上,只有一些紙、一元錢、還有一個火機。

    旁邊就有一顆乾枯的小樹,小樹上焦黃的樹葉比較多。他提起樹枝,幾步就竄到小樹後面。

    巨蛇的耐心彷彿用完,加快遊走,很快將他圈入攻擊範圍。巨大的蛇頭一動,正要發出攻擊。只聽“嚓”的一聲,一縷亮黃色,將他幼小的臉照亮。

    這次火機非常爭氣,一下子就打燃。近在眼前的巨蛇穩住蛇頭,將身體停了下來。他趕忙拿出幾張紙,裹着一堆乾枝樹葉燃燒起來。

    這些東西非但沒沒沾多少水份,也不知是什麼樹,上面還有些脂油,很快越燃越大,巨蛇終於將身體慢慢向後退去。不過當退到十多米遠,又停了下來,一雙戒備的凌眼,仍舊死死盯着他。

    森林中不缺這些乾枝樹葉,可一個地方總有個量,哪怕這些東西燒不完,自己也只能在這地方無法脫身。

    他想了想,決定在地上找些樹葉,沿路堆在一起,點燃一條十多米長的火堆,見巨蛇仍在原地,他終於壓制不住恐慌,撒腿就向後面跑去。

    就這樣漫無目的在森林中跑,跑了小半小時辰,回頭見蛇並未追來。他重重喘了口氣,已經又餓又累到極點,再也無法奔跑。

    趟在草叢中的李天生,呆呆看着上面的大樹,一些不認識的鳥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叫過不停,休息一會恢復了些力氣,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睡,再睡恐怕就永遠醒不過來。

    他有些佩服自己的冷靜,如果平時遇到這種事、這樣的體力消耗,早就無法起來,腦袋也會出迷糊。又從樹下撿了根樹枝,撐着飢餓疲勞的身體,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此時在他前面不太遠的地方,天空如同世界末日似的,電光在黑雲中閃爍,轟隆隆之聲傳得很遠。

    他也聽見雷聲了,只是對於一個快要餓死之人來說,天上落下金子也沒用,除非落下饅頭還差不多。

    沒走多少時間,恍眼發現在不遠處,一個長滿剌草籠的地方,中間有一堆紅色的東西。他走近一看,發現居然是一棵,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小樹,小樹上長着一些半個拳頭大的果實,一枚枚紅彤彤非常誘人。他再一次激發自己的潛能,三下五除二打開刺草籠,身體鑽了進去。

    裏面的地很潮溼,土質暗紅有些鬆軟。這裏的味道讓他很不舒服,散發出一種黴臭、帶有點點酸氣。此時餓得兩眼發暈的李天生,哪怕這裏面全是毒氣,也無法讓他退步。

    一把抓住一枚果實就朝嘴裏塞,他的嘴從來沒張得這麼大過。不過再大,喉道也比不過果實的大小。餓了方知食物貴,他在咳出之前,忍了一秒鐘,用雙手將咳出的果實接住,重新塞進嘴裏。

    果實很甜,裏面的果汁也很多,這是他喫第四個時嚐到的味道。他一連喫下第六個,正要數還剩下多少,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膨脹、肚子也一陣火辣辣的,最後發展到脹痛,他心下大驚,猜想恐怕是中毒了,看了眼破開的剌草籠,還未能爬出去,就暈倒在果樹旁邊。

    他暈倒後沒多久,在剌草籠不遠的地方,兩道雷電同時落下,將一隻火紅色的巨獸,炸得血肉橫飛。這兩道雷電,救了他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