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聲音到最後不自覺的顫抖。
“母妃……您怎麼了？”裴玉晟皺着眉頭，不解的看着何貴妃，覺得她有些小題大作了。
這事就算是影射到她身上，也不多，明明指的是東宮的事情，不過是修飾了一些，讓人看着似是而非罷了，大哥必竟是東宮太子，誰也不敢明着指他，用這麼一個法子編排他纔不會讓大哥給抄沒了。
“這戲本子哪來的？”何貴妃大喘了一口氣，伸手捂了捂胸口，緩了緩道。
“外面都在傳，突然之間冒出來的，也不知道大哥那邊得罪了誰，才這麼被人影射，突然之間冒出來，許多戲班子的大家都覺得不錯，就有人先唱了起來，然後許多戲班子跟風，現在紅火的很。”
裴玉晟道，他也是偶然的機會聽到的，一看這戲本子，第一反應就是針對的是東宮，大喜之後，拿來給母妃看看，沒想到母妃居然是這麼一個反應。
“禁了，全禁了，禁了他們演這本子。”何貴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着眼前的一陣陣發黑。
纔看到本子的時候，她全身發涼，控制不住的顫抖，有些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她卻一直記得，也一直放在心裏，她是元后的好姐妹，也是元后過世這麼多年來，一直懷念着她的人。
是感念着元后恩情的人，也是陪着皇上一起想念元后的人。
如果讓皇上看到這戲本子，如果皇上往深裏想想……何貴妃有種不好的感覺，她絕對不能讓皇上看到這戲本子。
裏面的事雖然不同，但那個妹妹假惺惺的懷念姐姐的話，和往日自己在皇上面前說的有異曲同工之處，皇上只要看到這個戲本子，必然會想起自己說的話，必然會懷疑自己。
“母妃，這事跟我們關係不大吧？而且還可以好好的利用這件事情，您說是不？”裴玉晟不理解自己母妃的反應，覺得和他想的大相徑庭，這個時候難道不應當好好抓住這一點對付東宮？
“這事你……別問了，你只要讓人禁了，就說這事影射東宮，是爲大逆不道之事。”何貴妃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手緊緊的捏着帕子，能感覺到掌心一片溼意，心口突突的跳，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原本尖利的嗓子，這時候也暗啞了幾分。
“母妃……可這事不應當兒臣去管，就算要禁也由大哥出面比較好。”裴玉晟還是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幫裴洛安一把，他不坑裴洛安就不錯了，憑什麼這個時候還要幫他一下，最後說不定還討不了好。
不是說不定，是肯定……
“這事會讓人懷疑母妃。”何貴妃用力的壓了壓心頭的悸意，神色冷靜了幾分，有些事情她能說，有些事情她不能說的周全。
“就算有一些影射到母妃身上又算什麼，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東宮。”裴玉晟不以爲然的道。
這戲本子他也看過幾遍，還讓幕僚們參贊了一番，最後的得論就是東宮關係更大，母妃不過是適逢其會，小有牽扯罷了。
母妃和元后是族中姐妹的卅情，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就算母妃有些牽扯進去，又算得了什麼。
“你父皇會懷疑的。”何貴妃沉聲道，外面人怎麼想的她可以不在乎，她最在乎的是皇上怎麼想的。
她和皇上說的一些話，爲什麼會出現在戲本子上，而且還是出現在戲本子那個惡毒的妹妹身上。
“你……不要再問其他，去禁了。”何貴妃見兒子還執迷不悟，手用力的在桌上一拍，厲聲道，“如果你不想你父皇嫌棄你，你就繼續推波助瀾，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元后生的那個……就要進京了，這個時候這個戲本子出來，你不覺得這時機太好了嗎？”
“母妃是說……有人故意影射的是您？”裴玉晟悟了，眼睛驀的瞪大，“不是大哥嗎？”
“元后所生的皇子進京，到時候東宮名不正言不順，但你呢？你覺得你沒有受影響嗎？”何貴妃看着兒子，低聲道，這個兒子是她唯一的兒子，一心要扶上皇位的，現在看起來終究是經歷事情太少，到現在還看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這個時候進京，又有這個戲本子爲輔，只要他是元后所生，只要真的證明他是元后生下的皇子，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比起大哥還名正，你……自然就更不能比，所有人都會覺得你是我生的，我是因爲元后－進的宮，我們兩個就是元后是元后母子的陪襯，永遠都是。”
她當初費盡心思進的宮，費盡心思留在宮裏，就是爲了自己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如果能成了皇后就更好了，無奈現在的皇后家世比自家好了許多，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當一個寵妃，一世的寵妃。
元后不在了，自己就是最得寵的那個。
自己的兒子也是最得寵的皇子……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初元后會生下兒子送出宮去，而且還活着，元后懷孕這事，現在已經在查證，越來越多的證據都表明當時元后的確是懷着身孕的，也的確是生下了一個孩子的。
這幾日，她都坐立不寧，原本想向皇上打聽消息，可皇上已經幾天不來她宮裏了，這是往日沒有的事情。
這種關鍵時候，居然還冒出了戲本子的事情，何貴妃如何不驚。
“母妃，兒臣明白了，兒臣這就去把戲本子的事情處理了。”被何貴妃凌厲扭屈的面容嚇了一跳，裴玉晟急忙保證道。
再不敢跟何貴妃頂嘴。
見兒子應了下來，何貴妃扭屈的面容才稍稍平和了下來，臉色依舊陰沉：“這件事情你要抓緊去辦，切不可讓你父皇看到……就以東宮的名義去讓人辦了。”
“兒臣遵命。”裴玉晟點頭，他原本還想借着母妃高興向何貴妃求求情，把曲秋燕放出來，這時候也不敢說了。
退到了門外，回頭看看宮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英王妃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怎麼就突然之間一病不起了，曲二夫人給的是什麼藥，把個好好的英王妃給毒成這個樣子，還是英王妃的身體原本就差，這纔有了這麼大的誤差。
曲二夫人應當也不會真的想要了英王妃的命吧？
曲秋燕去英王府的事情，還是他一力促成的，這件事情上面裴玉晟覺得曲秋燕是真的無辜的，可再無辜現在也不能怎麼樣，母妃不管，英王妃那邊的情況還不知道。
看起來還得先等等再說。
這事論起來都是曲志震的禍，好好的尚書之位丟了不說，還讓個內宅的婦人做出這種事情，現如今還偷偷的派人來找自己。
自己能有什麼辦法？
以前覺得曲志震是個有能力的，現在看起來卻象是一個沒用而且還拖累人的，他就這麼想升官，想瘋了，正常人能想出這主意，不說這是英王妃，不管是哪家的王妃，如果不是瘋了，會讓女兒自己把自己弄病了，爲自己謀官。
曲志震瘋了，當他女兒倒黴透了。
不只是英王妃還有曲秋燕，真說起來還是曲秋燕救了英王妃，這些人怎麼不明白……
裴玉晟煩燥的往外走，母妃既然讓自己把戲本子禁了，自己去做就是，就怕這事又起什麼妖娥子，到最後喫力不討好……
裴玉晟還真的猜到了，這件事情他的確是喫力不討巧，讓人去刑部斥責了一頓，說這戲本子有影射之嫌，刑部立了案，讓人去禁，偏偏遇到東宮的人，說這戲本子沒有影射的意思，還跟刑部的人追查此事。
最後發現這件事情的背後居然是景王。
太子竟然特意去御書房向皇上告狀，說裴玉晟莫名其妙的去禁一本書，他派人一看，這戲本子雖然有影射的意思，但說的都是季悠然的不好，對於皇家，對於他以及對於太子妃都不算什麼，他並不介意讓人看到善良的人最終團圓美滿。
至於那些惡毒的，就算是生下子嗣，最後什麼也沒得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蒼天好輪迴，終究有個兩世緣份可續。
又說這不過是演戲，其實大家想的也不會這麼多，裴玉晟這麼一鬧，倒是讓人覺得心虛，似乎在掩飾什麼……
林林總總說了一大堆之後，裴玉晟被皇上斥責然後在御書房外罰跪，連幫着裴玉晟求情的何貴妃也一併罰了，說她教子無方。
母子兩個一起在御書房外罰跪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宮裏的氣氛都不同了，許多人覺得何貴妃母子要失勢，因爲元后所生的皇子要回宮了……
原本當初何貴妃是因爲元后－進的宮，而且必然也會因爲元后生的皇子而落勢，因爲他們這一鬧，更多的人知道了劇本的事情，看完之後，隱隱覺得這裏面的妹妹不就是何貴妃嗎？生的子嗣不就是景王呢？
許多人恍然，怪不得景王和何貴妃被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