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日月風華 >第一三九七章 償命
    秦逍和劍谷的淵源,知道的人鳳毛麟角,但劍谷的內劍功夫,知道的人卻並不少。

    巴山在江湖上存續上百年,雖然最早只是一隅之地,但門派之中也歷來出現不少劍道好少,多少年下來,雖然不曾領袖江湖,但根基深厚,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席之地。

    待得出現了驚才絕豔的前任掌教,按理來說,巴山也該厚積薄發,成爲天下第一劍派,但偏偏這世間卻出現了一位劍道神聖,無論是在修爲還是在劍道之上,都是達到了登峯造極的地步,其下六大弟子也都是天賦異稟的奇才,如此一來,巴山就只能屈居於劍谷之下。

    雖然多少年來,巴山一直都是行事低調,但對劍谷和天齋卻都是死死盯着。

    從某些角度來說,巴山甚至比劍谷自身還要了解他們。

    劍谷的內劍功夫,可說是震驚天下。

    以氣化劍,是劍神親創,而且以此爲根,創下了三門內劍功夫。

    這是江湖上從未有過的劍術,也是令天下劍客爲之神往的原因。

    顧涼亭雖然領着數名巴山劍客前來東北,但知道朱雀的實力,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把握能夠擊敗朱甚至誅殺朱雀,他所依仗的底氣,實際上就是精心設計的襲殺之局,這中間重明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一切順利,前後同時發起襲擊,朱雀絕無生還可能。

    本來他的計劃眼看就能實現,孰知秦逍竟然使出內劍功夫,這不但出乎顧涼亭的意料,卻也是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重明鳥腹中被匕首扎入,而且胸口被朱雀一掌拍中,那一掌看似柔軟,但無堅不摧,重明鳥的胸骨已經斷裂,巨疼鑽心,根本無法起身,他強忍劇疼,擡手向顧涼亭道:“給.....給我解藥,快......快給我解藥.......!”

    秦逍擊開顧涼亭長劍,見得朱雀安然退到牆邊,心中微寬,聽得重明鳥驚恐無比地向顧涼亭索要解藥,先是一愣,但瞧見扎入重明鳥腹間的那把匕首,立時明白過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把匕首肯定是淬有劇毒。

    重明鳥本是想以匕首襲擊朱雀,只要刺入肌膚,就算不能給予致命一擊,卻也能夠讓朱雀立時中毒。

    但他卻沒有想到,朱雀反應迅速,手腕了得,匕首沒能刺中朱雀,卻反被朱雀刺入他府中,如此一來,匕首上的毒性自然就侵入到他的身體裏,此時向顧涼亭求藥,也是理所當然。

    但由此卻也可以證明,匕首是顧涼亭交給重明鳥,而且告知重明鳥匕首淬有劇毒。

    秦逍方纔見此人劍術了得,算得上是頂尖劍客,對他的劍術倒也有幾分讚賞,但知道這人竟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對他的讚賞蕩然無存,只覺得如此手段卑劣的小人,實在是令人厭惡。

    “對不住。”顧涼亭看了重明鳥一眼,搖頭嘆道:“忘記告訴道友,這匕首上的毒藥雖然是我親手所淬,但......既要毒殺敵方,怎會留有退路?我也沒有解藥。”

    重明鳥駭然道:“你......你說什麼?”

    “此毒無藥可解。”顧涼亭表示歉意道:“是我對不住道友了。”

    “你要害死我?”重明鳥臉色慘白,拼力想要爬起身,但胸骨斷裂,痛苦不堪,根本無力起來,指着顧涼亭道:“顧.....顧涼亭,若是......若是我死在這裏,大......大統領不會饒過你.......!”

    秦逍聞言,心下冷笑,這一句話就暴露出,無論是重明鳥還是顧涼亭,都是奉了澹臺懸夜之令前來。

    大統領自然是指龍鱗禁衛軍大統領澹臺懸夜,此人掌握了京畿,到現在還沒有給自己加官進爵,倒也很客氣。

    重明鳥投靠澹臺懸夜,成爲他的走狗倒也是意料中事,但巴山劍派卻聽從澹臺懸夜的吩咐,倒是讓秦逍微有些詫異。

    不過他心中很快也就明白,巴山劍派和澹臺懸夜走在一起,自然不是因爲巴山劍派拜服在澹臺懸夜腳下,雙方肯定是有着私下交易,至少在東極天齋這件事情上,澹臺懸夜和巴山劍派有着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剪除天齋。

    顧涼亭顯然對澹臺懸夜沒什麼忌憚,淡然一笑道:“你學藝不精,與朱雀仙姑同出一門,她是女流之輩,你卻根本不是她對手,非但沒能傷她分毫,反倒被她所傷。是了,我記得離京之前,你還信誓旦旦向澹臺保證,必能將朱雀仙姑的首級帶回去,如果澹臺知曉你非仙姑一合之敵,這樣的無能之輩,想必他也不會留在身邊了。”

    “你.......!”重明鳥怒不可遏,但馬上扭頭看向朱雀,哀求道:“大師姐,你......你精通醫道,求你......求你救我性命......!”

    朱雀雙手十指互扣,橫於胸前,輕袍在風中飄起,出塵脫俗,斜瞥了重明鳥一眼,淡淡道:“澹臺謀害師尊,你淪爲他的走狗,自絕於天齋,你非天齋門徒,我又如何是你大師姐?”

    她的語氣不重,但寒意凜然,決然無比。

    秦逍心中感嘆,他雖然知道天齋門徒之間算不上親密,甚至有些爭鬥,但畢竟同出一門,重明鳥今日不顧同門之誼,竟是突襲朱雀,甚至所用匕首淬有劇毒,那是鐵了心要致朱雀於死地。

    重明鳥如此狠心,朱雀看上去波瀾不驚,但內心自然是絕望至極。

    “我沒辦法.......!”重明鳥嘶聲道:“大師姐,我要保全天齋,只能......只能虛與委蛇。我們自幼相識,同出一門,大師姐可.....可還記得小時候教授我們唱歌,我.....我還能唱.......!”扯着嗓子道:“明鏡......應缺,皎若雲間......雲間月落年......年華.......!”

    他雖然想以幼時歌調來時歌調來引起朱雀同情,但五音不全,詞調斷斷續續,而且兩隻手卻已經開始在身上四處抓撓,顯得痛苦不堪。

    朱雀看也沒有看他,閉上眼睛,但秦逍卻分明看到她的手微微顫動。

    “......朱弦未......未斷,五色......五色凌素青玉.......青玉案間........!”重明鳥聲音發顫,猛然“啊”的大叫,慘聲如嚎:“好癢.......我要死了......!”竟是扯掉衣衫,露出上身,十指拼命在身上撓抓,只是片刻間,身上滿是自己抓出的血痕,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越抓越兇狠,鮮血從肌膚中滲出,一條條血痕直向外溢出鮮血,只是片刻間,渾身上下已經是鮮血淋漓。

    秦逍看在眼中,也是駭然,知道重明鳥此時承受的痛苦難以言表。

    如果朱雀反應不及,秦逍知道現在重明鳥的模樣就是朱雀的下場。

    “大師姐......大師姐.......!”重明鳥此時根本無法再唱,擡手向朱雀那邊虛空抓着,似乎是將朱雀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想要抓住這根稻草死裏逃生,但朱雀閉着眼睛,始終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