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太陽溫吞的掛着,西邊升起的這輪太陽卻是金光萬道,將整片雲海染上燦燦金輝。
它除了帶來光和熱,還帶來了恐怖無比的威壓,讓人如臨深淵,發自內心的敬畏和臣服。
許平峯、黑蓮,包括遭受重創的白帝,耳畔響起了虛幻的、宏大的梵唱。
相比起伽羅樹菩薩顯化出的“不動明王法相”和“金剛法相”,這輪大日完全在另一個層次,它彷彿是天地力量的顯化,帶着沛莫能御的力量。
“啊........”
黑蓮率先慘叫起來,流淌着黑色黏稠液體的身軀,被金光炙烤,騰起陣陣青煙。
“地風水火”四大法相相繼消融,化作虛無。。
佛光普照之下,不容易一切非同屬性的力量存在。
“大日如來法相........”
許平峯喃喃道。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猛的收回視線,眼眶流淌出兩行血水。
九大法相之首,大日如來法相。
黑蓮道長驚叫着化作一道飛騰的黑色水流,進入許平峯體內,後者撐起防禦陣法,以及大量的頂級法器,艱難的擋住佛光的灼燒。
“退,快退.......”
黑蓮驚恐而急促的聲音在許平峯腦海裏響起。
許平峯側頭看了一眼監正,以及他身後的儒生英魂。
能對付超品的,只有超品。
大日如來法相,是佛門專門用來剋制儒聖英魂的。
經過魏淵在靖山城中封印巫神的壯舉,他們怎麼可能不把儒家的刻刀和儒冠算進去?
而與魏淵那次不同的是,魏淵好歹是二品武夫,體魄強悍,絕非天命師能比。
儒聖英魂加身,監正所受到的壓力,自然也要比魏淵更重。
逼監正召出儒聖英魂,便贏了一半..........許平峯臉頰流淌出血淚,嘴角卻露出了笑意。
他沒有死扛大日法相的光輝,一個傳送,退到遠處。
“嗤嗤........”
白帝鱗片迅速焦黑,冒氣青煙,它再次發出痛苦的咆哮。
監正刻刀一挑,“噗”的聲音裏,白帝的頭蓋骨掀飛,慘叫聲戛然而止。
白帝的身軀一軟,與伽羅樹菩薩一樣,朝着蒼茫大地急墜落而去。
做完這一切,監正緩緩側身,望向了那輪烈日,身後的儒聖英魂做出同樣的動作。
監正視線裏映出大日法相的輪廓,熾烈的光芒灼燒着他的瞳孔,儒聖英魂清光一蕩,將大日法相的光芒擋在三丈之外。
“佛陀.......”
監正與許平峯一樣,挑起了嘴角。
他深吸一口氣,擡手彈冠,不再壓制儒聖英魂的力量。
霎時間,儒聖英魂身形暴漲,從六丈多高,化作二十丈的巨人。
此方天地,頓時被兩股力量分割成涇渭分明的兩部分,一部分清氣滿乾坤,一部分熾烈金光籠罩。
這..........眼見儒聖英魂氣勢暴漲,許平峯心裏一沉,意識到監正方纔是刻意壓制了儒聖英魂的偉力,沒有全力爆發。
他真正的目標是佛陀?!
這個念頭閃過,雙眼恢復視力的許平峯,看見監正跨前一步,侵入了佛光普照的領域。
同時,梵唱聲愈發密集、嘹亮,彷彿有幾百上千名僧人同時誦經,佛音響徹整片天地。
熾白的,無窮無盡的佛光海洋裏,監正的白衣燃起火焰,皮肉出現黑紅灼痕,儒聖的英魂也有一定程度的消融。
手中的刻刀被燒的通紅髮亮。
但這無法阻攔監正和儒聖英魂的步伐,兩位以氣運爲根基的人族強者,堅定不移的朝前挺進。
他們每前進一步,漫天的清氣便侵蝕佛光領域一分。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五丈...........但監正帶着儒聖英魂突進到“烈日”三丈時,已是熾白的大日如來法相,忽然顯化出一尊金身。
這尊金身面目模糊,體型略顯肥胖,祂雙手拈花,寂然盤坐。
後腦一輪烈日,正是剛剛釋放光與熱的大日如來法相。
這尊法相,緩緩睜開了眼睛。
轟.........直面法相注視的監正,腦海驚雷一響,靈魂彷彿裂成無數碎片,意識當場喪失。
這便是大日如來法相,九大法相之首,佛陀成道的根基。
這時,儒聖伸出了手,握住了監正持握刻刀的手,輕輕往前一遞。
燒紅了烙鐵的刻刀刺入金身法相眉心。
咔擦........面目模糊的金身法相,額頭迸裂出一道裂痕,裂痕迅速遊走,瞬間遍及全身。
下一刻,大日如來法相崩潰了。
它朝內坍縮成一團金色的烈陽,微微一頓後,豁然炸開。
從地表擡頭看,會看見雲海之上,一道金色的巨浪層層疊的擴散,爬滿半邊天空。
許平峯猛的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戰慄,護身陣法、頂級法器相繼破碎,脆弱的就像玻璃。
所有防護破碎的同時,他已傳送到更遠處。
..........
阿蘭陀。
這座佛門聖山的深處,傳來聲嘶力竭的吼聲,分不清是憤怒還是痛苦。
繼而整片山脈開始震動,宛如地震,山頂的雪沫坍塌,相互裹挾,形成規模不小的雪崩。
聲勢浩大的雪崩剛剛掀起,便被無形的氣界擋住,數萬噸積雪“轟隆隆”的砸在氣界上,氣界之下,是佛門僧人居住的區域,遍佈着殿宇、禪院。
盤坐在菩提樹下的廣賢菩薩,臉色一變,霍然扭頭,望向阿蘭陀深處。
琉璃菩薩花容失色,秀眉緊皺,再不復平時的淡然平靜。
寒潭邊,盤坐在蓮花臺上的度厄羅漢,站在池邊的醜帥阿蘇羅,同時扭頭,看向阿蘭陀深處。
“你覺得是誰?”
度厄羅漢沉聲問道。
他指的是剛纔的嘶吼聲。
佛陀?神殊?亦或者那位可能存在的超品?
阿蘇羅微微搖頭:
“不知道。
“但能看出,我們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或許,正中了監正下懷。”
不久前升起的那輪烈日,遁空而去。
哪怕事先沒有得到通知,兩人也能猜到是對付監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