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洞裏,鑽出一個又一個后土幫的成員,總共十三人,加上天地會成員,是十六人。
“終於出來了!”
“恍如隔世,差一點以爲要死在裏面........可惜,撈上來的東西有限。”
盜墓賊們心情激動,有的虛脫般的坐在地上,享受着劫後餘生的喜悅;有的則輕點墓中帶出的財物,感慨這次行動的性價比過低。
天地會衆人心情沉重,臉上沒有笑容。
恆遠把麗娜輕輕放在地上,木然的望着盜洞,低聲說:“貧僧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他寂然坐了幾秒,雙手合十,悲慟大哭。
傷心程度,竟不比一手帶大的恆慧死去弱。
恆遠怕是要留心結了,往後到了高品,這就是他心境最大的破綻..........楚元縝張了張嘴,本想安慰,卻說不出話來。
他也需要靜一靜,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悲傷。
恆遠屢受許寧宴大恩,偏在這種生死關頭,“膽怯”逃脫,此事對恆遠的打擊難以想象。
他雖然不曾受許寧宴恩情,卻將他視作可以交心的朋友,許寧宴卒於地底墓穴,他心裏悲慟萬分。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他是身負大氣運之人,不應該殞落在這裏.........金蓮道長罕見的露出頹廢之色,與他向來保持的高人形象對比鮮明。
心裏雖這麼想,但也知道所謂大氣運之人,並非真的不死不滅,尤其在觸及高品級的情況下。
這樣一位身負氣運之人折損在這裏,是在預示着我必將身死道消麼.........金蓮道長悵然若失。
“道長!”
這時,后土幫的病夫幫主走了過來,他顯得愈發憔悴,眼眶深陷,氣血虛浮,一雙渾濁的眸子迸發出亮光:
“請道長告訴我們恩人的大名。后土幫雖然是掘墓的竊賊,江湖下九流,但我們一樣懂的知恩圖報。
“恩人已經逝去,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報答,只想爲他立長生碑,從今往後,后土幫所有成員,一定日日祭拜,永誌不忘。”
錢友熱淚盈眶,抹着眼睛,哭道:“求道長告訴恩人大名。”
“求道長告之恩人大名。”后土幫衆成員激動道。
“許七安,他叫許七安,是京城打更人衙門的銀鑼。”金蓮道長嘆息道,而後告訴他們名字怎麼寫。
許七安........后土幫衆人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就在這時,金蓮道長、恆遠、楚元縝突然僵住,他們捕捉到了極細微的腳步聲,從盜口裏傳出去。
有個幾秒的沉默,然後,恆遠抓起麗娜甩向後土幫衆人,低聲咆哮:“走,快走!”
金蓮道長和楚元縝後退一段距離,與恆遠形成“品”字形,面朝盜洞。
老道士沉聲道:“迅速離開,能走多遠走多遠,墓穴裏的怪物........出來了。”
恆遠毫不畏懼,反而露出瞭解脫般的神色,無比輕鬆的語氣:“阿彌陀佛,這一次,貧僧不會再走了。”
我還沒參與天人之爭呢.........楚元縝嘀咕一聲,手伸到背後,握住了那柄從未出鞘過的劍。
后土幫衆臉色大變,嚇的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逃竄。
一時間,竟沒人去管昏迷的麗娜。
他抓住麗娜的雙手,一邊俯身把她往肩上扛,一邊擡頭看向盜口,祈禱着那位可怕的陰屍千萬不要此時出來,然後.......他看見了一個光禿禿的大滷蛋。
這顆大滷蛋低垂着,緩緩走了出來,背上趴着一個披頭散髮的麻布長袍姑娘,兩者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忍不住去想:
爲什麼不把頭髮分他一點。
病夫幫主愣住了,保持着俯身的姿勢,手裏還拽着麗娜的手腕,呆呆的看着出來的一男一女。
直面盜洞的三人也如他一般,呆若木雞。
場面一時間陷入死寂。
楚元縝喃喃道:“是他本人嗎。”
“福緣”變的更加渾厚了,監正屏蔽天機的法術失效了?他,他是怎麼從乾屍手中逃脫的..........各種念頭在金蓮道長腦海裏閃過,表情卻頗爲木訥的說道:
“應該是他。”
這時,許七安揚起一個笑臉:“大家都出來了啊,真好。”
邊說着,邊託了託鍾璃的臀兒,把她往上顛。
甬道狹窄,無法提供公主抱需要的空間,只能換成背。
“許大人........”
沐浴在黃昏的陽光裏,恆遠只覺得世間是如此的美好,善有善報,佛法無量。
他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微微顫抖的雙手合十,眼眶通紅,低頭唸誦佛號。
“恩公,恩公.......原來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腳底抹油的錢友,看見許七安安然無恙的出來。
頓時狂喜,腳底再一抹油,狂奔回來。
這人雖然謹慎小心又怕死,但秉性還行。
“恩公福大命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后土幫的成員隨之返回,滿臉喜悅。
許七安被他們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說要不是受到氣運刺激,神殊和尚醒過來,我當時可能就真的逃走了.........
玉璽化作白沙,氣運貫入他體內,那時許七安察覺體內有什麼甦醒,那是神殊和尚的斷手。原本沉寂的斷手,首次真切的讓許七安感覺到它的存在。
有了底氣,他纔敢留下來斷後。否則,就只能祈禱跑的比隊友快。
畢竟在遇到“熊”的時候,和你競爭的不是熊,而是你隊友。
............
城外,距離南邊山脈極遠的山谷裏,溪流邊,許七安接過錢友遞來的水。
他是從溪流裏填裝的水.........也不知道喝了會不會拉肚子,全是細菌.........許七安心裏想着,噸噸噸的一口喝光。
探索古墓花了一整天,最後與BOSS大戰,體力耗損巨大,急需補充水分。
麗娜被丟在一旁,呼呼大睡。鍾璃孤零零的坐在溪邊,處理自己的傷勢。
術士體系不擅長戰鬥,體魄無法與武夫這種完善自身的體系相比,好在術士人人都是大國手,懸壺救世六的一批。
這點傷鍾璃自己就能搞定,不影響許七安在旁吹牛皮。
“當時我啥都沒想,只想着大家趕緊走,一切危險由我來擋.........”許七安說的唾沫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