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奉打更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李妙真的傳書
    大理寺丞離開房間,順着樓梯來到大堂,陳捕頭、兩名御史和楊硯坐在桌邊,默然喝茶。

    桌上擺着筆墨紙硯。

    四十出頭,在官場還算年富力強的大理寺丞,默不作聲的在桌邊坐下,提筆,於宣紙上寫下:

    “不是術士!”

    宣紙上還有一行字,是陳捕頭寫的:右手藏着東西。

    接着,是兩名御史進房間與女子密探交談,出來後,一人寫“沒問案子的事”,另一人寫“對許銀鑼極爲關注”。

    楊硯把宣紙揉成團,輕輕一用勁,紙團化作齏粉。

    他隨手拋灑,面無表情的登樓,來到房間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推了進去。

    “王妃失蹤了,你們打更人要負主要責任。”女子密探沉聲道。

    楊硯坐在桌邊,五官宛如石雕,缺乏生動的變化,對於女子密探的指控,他語氣冷漠的回答:

    “有事說事。”

    “好!”女子密探點頭,緩緩道:“我與你開門見山的談,王妃在哪裏?”

    “右手握着什麼?”楊硯不答反問,目光落在女子密探的右肩。

    “不愧是金鑼,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把戲。”女子密探擡起藏於桌下的手,攤開掌心,一枚小巧的八角銅盤靜靜躺着。

    “司天監的法器,能分辨謊言和真話。”她把八角銅盤推到一邊。淡淡道:“不過,這對四品巔峯的你無效。要想辨認你有沒有說謊,需要六品術士纔行。”

    楊硯沒去看八角銅盤,回答了她剛纔的問題:“我不知道王妃在哪裏。”

    女子密探的第二個問題緊隨而至:“許七安在哪裏?他真的受傷回了京城?”

    楊硯擡了擡手,道:“你問一個問題,我問一個問題。”

    .......斗篷裏,面具下,那雙幽深的眸子盯着他看了片刻,緩緩道:“你問。”

    “爲什麼蠻族會針對王妃。”楊硯的問題直指核心。

    女子密探沒有回答。

    楊硯點頭,“我換個問題,褚相龍當日執意要走水路,是因爲等待與你們碰頭?”

    “嗯。”

    女子密探給出肯定答覆,問道:“許七安在哪裏。”

    楊硯搖頭:“不知道。密探爲什麼不回京城,暗中護送,非要在楚州邊境接應?”

    不知道.......也就說,許七安並不是重傷回京。女子密探沉聲道:“我們有我們的敵人。王妃北行這件事,魏公知不知道?”

    分不開人手........楊硯目光微閃,道:“知道。”

    ............

    女子密探離開驛站,沒有隨李參將出城,獨自去了宛州所(地方軍營),她在某個帳篷裏休息下來,到了夜裏,她猛的睜開眼,看見有人掀起帳篷進來。

    來人同樣裹着黑袍,帶着只露下巴的面具,嘴週一圈淡青色的胡茬子,聲音嘶啞低沉:

    “我剛從江州城趕回來,找到兩處地點,一處曾發生過激烈大戰,另一處沒有明顯的戰鬥痕跡,但有金木部羽蛛留下的蛛絲........你這邊呢?”

    女子密探以同樣低沉的聲音迴應:

    “與我從使團裏打探到的情報吻合,北方妖族和蠻族派出了四名四品,分別是蛇妖紅菱、蛟部湯山君,以及黑水部扎爾木哈,但沒有金木部首領天狼。

    “褚相龍趁着三位四品被許七安和楊硯糾纏,讓侍衛帶着王妃和婢女一起撤離。另外,使團的人不知道王妃的特殊,楊硯不知道王妃的下落。”

    男子密探“嗯”了一聲:“這麼看來,是被天狼守株待兔了,褚相龍凶多吉少,至於王妃........”

    帳篷裏,氣氛凝重起來。

    “等等,你剛纔說,褚相龍讓侍衛帶着婢女和王妃一起逃走?”男子密探忽然問道。

    “準確的說,他帶着王妃逃走,侍衛帶着婢女逃走。”女子密探道。

    “呵,他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男子密探似譏笑,似嘲諷的說了一句,接着道:

    “事情很明顯,他帶的那個王妃是假的,真正的王妃混在婢女裏。既聰明又愚蠢的做法,聰明在於他混淆了視線,愚蠢則是他這樣的舉動,怎麼可能瞞過天狼幾個。

    “危機關頭還帶着婢女逃命,這就是在告訴他們,真正的王妃在婢女裏。嗯,他對使團極度不信任,又或者,在褚相龍看來,當時使團必定全軍覆沒。”

    女子密探點頭道:“出手阻擊湯山君和扎爾木哈的是許七安,而他真實修爲大概是六品........”

    她把許七安的最近事蹟講了一遍,道:“根據刑部的總捕頭所說,許七安能戰敗天人兩宗的傑出弟子,依賴於儒家的法術書籍。褚相龍大概是沒想到他竟還有存貨。”

    聲音嘶啞的男子密探道:“不止如此,外物總有耗盡的時候,而四品的武夫過於難殺,最後的結局依舊是許七安彈盡糧絕,所以褚相龍選擇拋棄他們。”

    “合理。”

    女子密探嘆息一聲,擔憂道:“現在如何是好,王妃落入北方蠻子手裏,恐怕凶多吉少。”

    男子密探輕笑一聲:“沒那麼糟糕,出動四位首領,並讓他們聯合伏擊王妃,蠻子們必然知曉王妃的特異之處。

    “那麼,最想得到王妃的是誰?”

    女子密探恍然道:“青顏部的那位首領。”

    男人藏於兜帽裏的腦袋動了動,似在點頭,說道:“所以,他們會先帶王妃回北方,或平分靈蘊,或被許諾了巨大的好處,總之,在那位青顏部首領沒有參與前,王妃是安全的。”

    女子密探贊同他的看法,試探道:“那現在,只有通知淮王殿下,封鎖北方邊境,於江州和楚州境內,全力搜捕湯山君四人,奪回王妃?”

    男人沒有點頭,也沒反對,說道:“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有!主辦官許七安沒有回京,而是祕密北上,至於去了何處,楊硯聲稱不知道,但我覺得他們必定有特殊的聯絡方式。”

    “何以見得?”男子密探反問。

    “許七安奉命調查血屠三千里案,他害怕得罪淮王殿下,更害怕被監視,因此,把使團當做幌子,暗中調查是正確選擇。一個斷案如神,心思縝密的天才,有這樣的應對是正常的,否則纔不合理。”

    女子密探繼續道:“而且,使團內部關係不睦,三司官員和打更人互相看不慣,使團對他來說,其實用處不大,留下來反而可能會受三司官員的鉗制。”

    男人摸了摸透着淡青色的下巴,指尖觸及堅硬的短鬚,沉吟道:“不要小瞧這些文官,也許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