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孝悶聲道:“離開京城,便不要再回來了,我們兄弟仨也許再沒有相見之日。不過挺好,總比沒命強。”
許七安咧嘴,笑道:“暫時還不會走,以後有空勾欄聽曲,我請客。”
他送三人走出內廳,剛行至門口,便看見鍾璃貼着牆,小心翼翼的挪過來,一路上左顧右盼,預防着可能存在的危險。
然後,她就和李玉春大眼瞪小眼,打了個照面。
許七安清晰的看見,春哥後頸凸起一層雞皮疙瘩,而後,像是遇到了可怕的事物,本能的後跳,同時飛起一腳。
砰!
鍾璃被踹飛出去,咕嚕嚕滾到遠處。
李玉春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不敢去看鐘璃,掩面而走。
許七安飛奔過去,把鍾師姐攙扶起來,她帶着哭腔,委屈的問:“他爲什麼打我........”
“.........”
許七安也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憐惜的摸了摸她頭:“他這人有毛病,以後見着了,躲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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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軍統領帶着下屬離開許府,騎馬奔出一段路,這才減緩速度,問道:“許府情況如何?”
下屬回答道:“近來沒有新入府的僕人,也沒有易容喬裝的痕跡,每個人的身份都問清楚了,回頭可以找府衙、長樂縣衙的戶籍覈對身份。
“另外,我們簡單搜查了一遍許府,沒有發現來歷不明的女子。”
看來他確實與王妃毫無瓜葛..........禁軍統領頷首,吩咐道:
“這段時間,派人盯着許府,注意每一個出入府中的人,如果有新入府的下人,立刻彙報。”
下屬點頭應是,而後問道:“許七安需要派人盯着嗎?”
禁軍統領沒好氣道:“你盯的了一個六品武夫?”
“.........”
回宮後,禁軍統領把事情如實彙報,元景帝沒有迴應,既沒繼續追查的吩咐,也沒說就此作罷。
...........
午後的陽光透着微微的燥熱,綠葉在烈日的光輝中透出七彩斑斕的光暈。
嬸嬸決定要給大家做酸梅湯喝,獲得許鈴音、麗娜、褚采薇一致好評。
許七安推開二郎書房的門,許二郎正與楚元縝對弈,一邊喝酒,一邊對弈,一邊談天說地。
篤篤.......許白嫖敲了兩下桌面,引來兩人的注意,沉吟說道:
“二郎,我記得有一種官職,是記錄皇帝宮廷內的一言一行,事無大小,都要記錄。”
楚元縝笑道:“是起居郎。”
許七安立刻點頭:“對對對,就是起居郎,嗯,是翰林院的對吧?”
許二郎擡了擡下巴,頷首道:“翰林院負責修撰史書,而起居注是修史的重要依據之一,自然是我翰林院的清貴來擔任起居郎。”
許七安追問道:“你能接觸到嗎?”
許二郎略有猶豫,點點頭:“有些困難,但可以。”
許七安小聲道:“我要元景帝登基以來,所有的起居注。”
........許二郎一口拒絕:“荒謬,起居注帶不出來,再者,也無法堂而皇之的抄錄。”
許七安搖頭:“沒讓人抄錄,更沒讓你帶出來,用你腦子記下來,然後背誦給我。八品修身境,早就過目不忘了吧。”
許二郎臉一白:“那也很累的,起居注篇幅過長.........”
許七安拍了拍小老弟的肩膀:“你不是和王家小姐眉來眼去嗎,大哥過陣子教你一招絕學:江戶四十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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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許七安騎着心愛的小母馬,來到一家酒樓,要了一個包間後,點好酒菜,慢慢等待。
兩人穿着便服,鬼祟的很,似乎怕人認出來,做了簡單的易容。
“許大人現在是禁忌人物,與你私底下相會,得小心爲上。”大理寺丞臉上掛着老油條的笑容,悠然的喫菜喝酒。
陳總捕頭臉色嚴肅,開門見山:“找我們何事?”
許七安給兩人倒酒,笑道:
“勞煩二位一件事,我想查一起陳年舊案,事主名叫蘇航,貞德29年的進士。元景14年,不知因何原因被貶江州擔任知府,次年,因受賄貪污問斬。
“此人曾經是諸公之一,身份不低,刑部和大理寺想必會有他的卷宗,我想看一看。”
大理寺丞皺了皺眉:“未曾聽說此人,許大人爲何突然查一起二十多年前的舊案?”
許七安隨口解釋:“實不相瞞,這蘇航長女是我小妾。”
說完這句話,他看見陳捕頭和大理寺丞臉色猛的一變。
“???”
大理寺丞嚥了咽口水:“元景14年死的人,他,他長女是你小妾?”
陳捕頭沒有說話,但看許七安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好這口?
額,蘇蘇的真實年紀確實能做我娘了.........許七安反應過來,不甚在意的笑道:
“開個玩笑,其實是他長女的女兒,是我小妾。當年因爲意外,那位長女恰好不在家中,故而逃過一劫。”
大理寺丞點點頭:“此事倒也好辦,三日後,同樣的時間,在此碰頭。我把卷宗給你帶來,但你不能帶走,看完,我便帶回去。”
陳捕頭道:“我也一樣。”
許七安鬆了口氣:“多謝二位。”
說着,取出兩張面值一百兩的銀票。
大理寺丞沒接,自嘲道:“我剛說過鄭大人喚回了我的良心,你莫要再污了我。喫你一頓酒席,就算是報酬了。”
陳捕頭:“我也一樣。”
您是張翼德麼........許七安心裏吐槽,舉起酒杯,微笑示意。
酒足飯飽,他跨在小母馬背上,隨着起起伏伏的節奏,往牙行而去。
還有一位大美人等着她安置呢。
............
午膳過後,王妃悶悶不樂的回到客棧,坐在梳妝檯前一言不發。
她懷疑自己被拋棄了,天宗聖女一走便是四天,杳無音訊。而那個臭男人,好像把她忘的一乾二淨似的。
再也沒來找過她。
銀子倒是還有,夠她在這家客棧住一旬,只是她心裏沒了依靠,便再也找不到安全感。
尤其今日喫過早膳,王妃僞裝成尋常婦人,屁顛顛的一個人在城裏逛啊逛,逛到戲樓去了。
戲樓老有意思了,又熱鬧,又有好戲看。
她掏了五個銅板,進去看一場戲,戲裏講的是一個出身富貴人家的千金,愛上一位窮酸秀才,但由於門不當戶不對,家裏不同意,於是兩人私奔。
最開始的生活是甜蜜且幸福的,書生爲功名苦讀,富家千金學着做繡工,素手調羹,小日子清貧,但還過得去。
可是漸漸的,隨着富家千金帶來的銀子花完,書生又只知道讀書,生活變的捉襟見肘。
於是富家小姐就被書生拋棄了,趕出了家門。
她一個人悽楚的走在街上,最後選擇投河自盡。
看到尾聲,王妃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可憐的富家千金。
被人花言巧語的騙出家門,而後慘遭拋棄。
“許七安這個挨千刀的,肯定把我給忘了,嫌我是累贅........”王妃坐在梳妝檯前,默默垂淚。
就在這時,客房的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