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賈琮按照習慣起牀，帶着眼圈有些發黑的小丫鬟靈雀前往正院請安。
顯然，小丫鬟昨天晚上沒怎麼睡好，應該是誦讀環節出了問題，擔心了一晚上吧。
“嘿，你這小丫頭現在知道犯愁了吧，早幹嘛去了？”
賈琮笑嘻嘻刺了句，把小丫鬟鬱悶得不輕，卻又不敢還嘴，想要恢復到半年前熟稔的狀態，還得一段時間才成。
“老大老大，你可終於回來了！”
將軍府門口，賈環早就等待多時，見到賈琮滿臉喜色嚷嚷道：“沒老大鎮着，族學那可是一團糟！”
“怎麼，我不在的日子裏，在族學喫虧了？”
和同樣激動的小廝旺財，還有環三的舅舅趙國基打了聲招呼，一邊上車一邊調侃道：“按說不應該啊！”
“怎麼可能？”
同樣已經九歲出頭的環三急了，不爽道：“有芸哥兒還有金榮他們呢，我怎麼也不可能喫虧！”
“三少爺，環三爺是不爽寶二爺的風光呢！”
這時，跟在馬車旁邊的小廝旺財忍不住笑道：“寶二爺一到學堂，就成了學堂的核心人物，環三爺這是嫉妒了！”
“誰嫉妒了，旺財你小子可不要胡說！”
環三俊秀的小臉憋得通紅，一副被道破心思惱羞成怒的架勢，傻子都看得出他的真實心思。
“嫉妒就嫉妒，有什麼大不了的！”
擺了擺手，賈琮不以爲意道：“我也嫉妒寶二哥的待遇，可有用麼？”
這話，卻是叫環三睜大眼睛滿是不可思議，心中卻是滿滿的認同，原來老大和他有一樣的心思啊。
“可嫉妒有用麼？”
話鋒一轉，賈琮嗤笑道：“等咱們兄弟成年，府裏也就一千兩銀子打發了，以後還不得靠自己？”
“姨娘可不是這麼說的！”
環三一臉不服，爭辯道：“姨娘說，只要……”
話到一半，似乎察覺不妥急忙止聲，俊秀小臉很是不岔，隱隱帶着一絲莫名自得。
嘖！
果然，一個正常的母親，才能培養出正常的孩子！
不用想，肯定是趙姨娘腦洞大開，以爲幹掉了賈寶玉，環三就能繼承二房甚至整個榮國府的產業。
想多了啊……
鳳凰蛋真要出了意外，也輪不到環三這個庶子得利，不是還有賈蘭麼？
就算賈蘭也出了事，按照大慶的宗族規矩，也是得從賈家嫡派中選擇嫡系子弟繼承，或者乾脆由鏈二一肩挑兩房，同樣輪不到環三佔便宜。
賈寶玉和賈蘭年紀小好對付，鏈二可是已經成年，趙姨娘想要對付幾乎沒什麼機會。
當然，這些話賈琮不好說出口，倒是可以叫其他小弟說道說道，免得環三這小子鑽牛角尖走上了歪路。
早知道趙姨娘不靠譜，卻不知這位榮國府家生子出身的存在，竟然不靠譜到了這等地步，這是坑兒子啊。
這才離開半年，環三的思想就被徹底帶歪了。
琮三爺回來啦！
已經身爲族學先生的賈琮和賈芳兩人，快馬走了過來拜見老大，他們可一點都沒有妄自尊大的想法。
若是沒賈琮的指點，他們此時怕是已經輟學，爲了家中生計發愁四下奔走呢。
他們的腦子清醒得很，尤其有這半年時間的對比，心中越發肯定了抱賈琮大腿的心思。
賈琮不在的半年時間，他們的功課可以用停滯不前形容。
因爲出身緣故，也沒幾個讀書人願意與他們交流。至於京城附近出名的學院，沒足夠的銀子想都別想。
當然他們可以選擇京城府學，但沒有寧榮二府大佬的明確支持，也不是那麼好進的，他們的成績還達不到直接入學的程度，只能望洋興嘆。
到了這時，他們這才恍然發現，若是沒有賈琮這個老大照顧，就是中了秀才也是難以出頭的。
同時，功課停滯的苦惱，也叫他們敏銳察覺，老大賈琮的學識相當不凡，起碼教導他們中了秀才，甚至還有更進一步中舉的可能。
這樣的認知，把他們倆嚇了一跳！
若是老大賈琮有能力指點他們中舉的話，那老大本人豈不是……
總之，見到賈琮出現在族學，作爲先生的賈芸和賈芳兩位相當熱情，就差當爺爺供起來了。
沒過多久，‘壕’氣逼人的薛蟠也來到了族學。還沒向半年不見的同窗再露‘壕’氣，就被賈琮一個眼神逼着窩到牆角，費勁提起已經生灰的石鎖哼哧哼哧舉起來。
賈琮往教舍的老位置一坐，身邊坐了一圈小弟，全是族學裏比較有名氣的存在，整個教舍安靜如雞，一掃往日喧囂吵鬧。
“都愣着幹什麼，複習功課啊，還要我教麼？”
沒好氣一聲輕喝，頓時族學教舍響起了朗朗讀書聲，這可十分難得。
“老大，那個就是蘭哥兒，前不久來族學上課，只是有些不太合羣！”
環三拿起書本裝模作樣，湊到賈琮跟前，指着不遠處角落裏，一個孤零零的七歲小童介紹道。
“哦，聽說大嫂子看得很緊，咱們也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免得大嫂子不高興！”
淡淡掃了眼離羣孤僻的賈蘭一眼，賈琮並沒有湊上去的意思，大嫂子李紈對這個唯一的兒子可是看得很重，他可沒有自尋煩惱的意思。
“不要打擾他學習，約束着學裏的那幫傢伙！”
等薛蟠練完舉石鎖的運動後，上課時間就到了，卻沒有看到賈寶玉的身影，倒是見到了娘裏娘氣很有小受氣息的秦鍾。
看他一副弱受模樣，連看賈琮一夥的勇氣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廝膽子咋這麼小，真給‘官二，代’羣體丟人。
更叫賈琮詫異的是，賈代儒這老傢伙竟然沒來上課，而是讓賈芸全權負責。後來才知這老傢伙以身體老邁爲由在家休養，族學所有教學任務和管理全都交由賈芸和賈芳哥倆。
這樣也好，起碼賈芸和賈芳的教學態度認真多了，比起老傢伙的敷衍可要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