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聽了這個事兒之後，驚的嘴都半天沒有合上，之後看向郭子儀的時候，聲調都已經變了。
知道這個事兒的就只有李亨，李泌，李豫以及郭子儀等少數幾人，而且李亨知道，這幾個人是絕對不會把這個消息透漏出去的。
再者說，雖說只有五千的回紇精兵，但是卻是安慶緒麾下的將士們心中的噩夢，他們不怕跟大唐打仗，但是卻怎麼都不想把回紇人給得罪死了。
但是這個事兒就這麼突兀的出來了，人家回紇把最精銳的五千人帶出來了，要求是你大唐提出來的，線路是你大唐選擇的，結果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人家不怪罪你已然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再繼續幫着你出兵了？
“陛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回紇人一時半會怕是指望不上了，而且此事要是真的是叛軍所爲，他們怕是已經知道了我軍要攻打兩京之事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李亨的臉當時就白了幾分。
這幾天他和李泌等將領一直在商量着攻打兩京的事兒，而且幾乎已經定下來了先攻長安後打洛陽的大計劃。
不過在他們的計劃裏，一是突襲，二是用回紇人那五千精銳騎兵破局，要是這兩點都不能成行的話，原來的八成把握直接估計就變成五成不到了。
沒多大一會之後，李泌和李豫也到了李亨面前，元帥府的三個元老再次齊聚，只不過這回他們臉上的表情都稍微有那麼一點難看。
“先生以爲，這次收復兩京我軍該如何收場？”
李亨一說話，李泌和李豫就都知道，這老爺子是稍微有點慫了啊，換句話說，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打不過了。
皇帝在鳳翔，這段時間雖說諸多將領也算得上是雲集響應，但是實際上湊出來的能戰之兵也就是十二三萬的數量。
這幾乎就是李亨的全部家當了，但是這些人馬跟長安、洛陽的叛軍相比，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優勢，而且要知道，人家叛軍最精銳的人馬可不在長安和洛陽，而是在人家的老家范陽呢。
這麼一攻打要是真能把長安和洛陽收回來還行，一旦收不回來，那必定會適得其反，李亨在幾天之內就會再次成爲孤家寡人一個。
“陛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改變策略，我軍的士氣可就泄了，這一戰不論結果如何，都要打！沒有了回紇這柄尖刀，我們也不是就無法收復兩京了！”
“只怕是這一次不但沒能跟回紇人結成盟好，還讓白白的把回紇人給得罪了。”
李亨那優柔的性格在這個時候那是體現的淋漓盡致，但事兒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他說出這話底下也楞是沒人接茬，郭子儀和李泌轉眼之間已經開始重新研究怎麼出兵的事兒了。
“如此，就差在我大唐騎兵不足的問題上了啊！”
一時間，就連郭子儀和李泌的臉上都顯出了一絲凝重。
“無妨！我朔方軍什麼硬仗沒打過，無非到最後，無非就是損失的大一點罷了，我大唐將士的骨頭怎麼說都是比叛軍硬的！”
郭子儀從來就不是個怯弱的人，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的事兒，他幹過的也不少了，這一回雖說心裏面也不是十分有底氣，但這可是事關整個大唐生死存亡的事兒，他要是都慫了，這仗就沒個打了。
李泌雖然看似高深，但是人家說白了就是個軍師，在房間裏比劃比劃行，但是他能帶着人馬拿着砍刀殺敵嗎，那肯定是不能，而且人家也沒啥官職，大唐要是沒了，人家說不定都回山裏面煉丹修仙去了，所以郭子儀明白着呢，這個事兒最後還得是自己扛着。
最終李亨喘着粗氣把這個事兒託付給了郭子儀，咬着牙定下了按原定計劃進攻這個調子，但是從他那哭喪着的臉就能看出來，恐怕這位繼位了不短時間但是連龍椅都沒做過的皇帝，思緒恐怕已經飄到了自己的老父親那去了。
是夜，郭子儀召集了自己幾個比較得力之人，開始了真正排兵佈陣。
“副元帥，咱們朔方軍雖然善戰，但這攻城之戰的確是不好打啊！就算是能把敵軍引誘出來，回紇的引弓之民不來，也是一番血戰，一旦長久攻不下長安，引得洛陽的敵軍前來增援，該當如何？”
“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給我再往各個節度使那發信，徵集騎兵！”
郭子儀當然知道，有一支騎兵跟沒有有多大的差別，雖說一般的大唐騎兵就算是跟叛軍的騎兵相比都差了不知道多少，更別說跟回紇的騎兵比了，但是在沒有別的辦法的情況下，郭子儀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就在這時，郭子儀底下的一箇中郎將站了出來，想要說啥，但是又皺了皺眉。
“行了，你們幾個先回去，明日再商議！”
郭子儀到了這個歲數，當然能看明白一些事了，當時就把其他人都放出去了，就留下這麼個中郎將在這。
“有什麼話，放心說吧！”
“副元帥，末將曾經聽說，月末一兩個月之前，建寧王李倓因爲之前在尹子奇的騎兵手裏吃了虧嗎，大怒之下幾乎傾盡睢陽城中財物，在江淮和河南道周邊購買數千戰馬，勵志要在睢陽成立一支騎兵，以求一雪前恥，睢陽有南霽雲那樣的猛將，再加上如今這騎兵已經訓練了兩月上下了，末將以爲……”
說到這，這位將領有猶豫起來了，不過郭子儀已然知道了他猶豫的是啥，臉上當時也是漏出了一絲有點意味深長的微笑，之後微微點頭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不要對他人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