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晞到了這個時候再也坐不住了，一面讓自己麾下的將領在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子的看着，這邊自己一看東邊已經有點泛起魚肚白了，當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就往郭子儀的房間去了。
雖然現在去可能打擾了自己老爹睡覺，但是救命的大事，郭晞實在是管不了那麼多了，誰讓自己就是趕不上自己的老爹呢，在這一點上，郭晞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郭晞一推門，躺在牀榻上的郭子儀馬上就睜開了眼睛，一看自己的兒子穿着鎧甲，興高采烈的進來了，郭子儀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瞭然，就好像這一切都在他心中。
“父親，大唐的援軍應該是到了近處了，如今城外的敵人正在調兵，怕是會分出一大半的兵力向南去，想來是去阻截援軍了！”
郭晞的確是十分興奮，但是他說完了之後發現不對了，郭子儀他是瞭解的，那也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啊，咋這麼個好消息說完了還不樂呢？
“你想沒想過，那援軍這麼快就到了，會是個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看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着力培養的兒子一臉不知所謂的樣子，郭子儀嘆息一聲道：“你要是帶着十萬步卒在這個季節行軍，你從長安城到咱們這需要多少時間？”
“這……”
郭晞的確是沒有郭子儀那兩下子，但卻不是傻子，他稍微一算計就知道了，從步卒從長安城到這的時間來看，這個時候是不可能被敵軍發現了的。
“父親，來的不是步卒，是騎兵？”
“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你不是說敵軍幾乎也出動了所有的騎兵嗎？來的一定是騎兵，但是，咱們大唐還有多少騎兵？”
大唐有多少騎兵，這對於普通人可能還真是個祕密，但是對於郭子儀絕對不是。
“怕是隻有陛下親自帶着的那五萬了，其他地界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趕到此處！父親的意思是……咱們的援軍最多隻有五萬人？”
到了這一步，郭晞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前來攻打他們的兩族將士可是已經超過了十五萬之數，就算是消滅了他們朔方軍四萬多之後，也還得剩下十一二萬呢，現在大唐來五萬的援軍，那肯定是不夠的，更別說這十幾萬的人馬裏還有最精銳的回紇騎兵呢。
郭子儀慎之又慎的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但是讓郭晞稍稍能鬆一口氣的是，郭子儀這個狀態可能是事情還沒有那麼糟。
良久，郭子儀才皺着眉頭說道：“咱們的援軍，最多真的只有五萬人，也就是陛下麾下的那支五萬人的騎兵隊伍。”
“那可如何是好，這五萬人，怎能是回紇騎兵的對手？”
郭晞見此情形也跟着郭子儀在那想，忽然之間，他的腦袋裏靈光一閃，說道：“父親試想，要是你我父子二人真的死在了朔方，朔方軍全軍覆沒，大唐會如何，回紇人和吐蕃人又會如何？”
聽了郭晞的話，郭子儀的確是頓了一下，他給李倓寫的絕筆書信絕對不是作秀，而是他真正的想法，他衡量過自己和大唐現在的情況，深知自己和郭晞這一次夠嗆了，至少自己這一次是夠嗆了，利用自己這把老骨頭的知名度，他的確也曾經想過能不能讓郭晞在事不可爲的時候突圍出去，但是那就不是他一個人能安排得了的了，而且那也都是後話了。
“大唐……你的意思是說，陛下不想讓我死？”
“父親之於大唐，父親之於陛下，那都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啊，陛下可不是一個從朝堂鬥爭中爬出來的皇帝，他是個從戰爭裏走出來的帝皇，真正的從死人堆裏爬出去的，可能大唐死幾個文官陛下都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父親卻不行，這是君心，也是民心，所以，孩兒以爲陛下爲了父親，會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父親可能一直以來並不是非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父親不在乎，卻還有很多其他人在乎啊！”
郭晞知道郭子儀一直以來都是存在着死志的，這讓他也不會在乎別人對於他的死會是個啥感覺，因爲老爺子覺得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已經夠本了，不會再在乎別人是怎麼看他的了。
但是郭晞這麼一說，卻有點點醒了郭子儀了，心說對啊，自己死了，對自己來說就是兩腿一蹬啥都不知道了，但是會對大唐造成什麼損失，對李倓造成多大的影響，的確是郭子儀忽略的問題。
他想着自己要是李倓，郭子儀的朔方軍在靈州全軍覆沒，你堂堂的大唐皇帝都已經接到了書信了竟然沒去救援，這跟李倓一直以來在做的事都是絕對不符合的啊！
又是一陣子的沉思之後，郭子儀忽然之間就好像是來了一下子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反應，可把郭晞給嚇了一跳。
“父親，你這是？”
“壞了，我不該寫下那封書信，本意是想要提醒陛下一番，讓他在長安城中不要輕舉妄動，但若是真的如你剛纔所說，那騎兵又來的這麼快，很可能是陛下親自帶兵前來啊！”
“什麼？親自帶兵前來？父親，這皇帝跟郡王可不一樣，整個江山社稷都掌握在陛下的手裏，怎麼能輕易的就出了長安城？”
“哼，你難道沒聽說之前楊玉環的事嗎，爲了楊玉環，陛下能出長安城半月有餘，爲了我這個老頭子，你覺得陛下能不能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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