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就像是當初的我，我既然已經在安祿山的麾下了，我說我不想反，只能是死的更早，如今且不說郭子儀還能活多長時間，一旦被人發現了我的這三萬曳落河在你這已經駐紮了數月，就算是我死，你也說不清了！”
“你……”
史思明說到這，僕固懷恩好像忽然之間反應過來了點什麼東西，指着史思明顯然也要說出點啥不好聽的了。
但史思明是多麼老的老油條啊，他當然明白不管幹啥都得一鼓作氣了，於是沒給僕固懷恩這個說話的機會，而是自己又繼續開始了表演。
“就算是也不說我帶着的曳落河，就憑你的女兒如今還是回紇王室的女人，你覺得大唐的皇帝能相信你嗎？更何況你是鐵勒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如此，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史思明用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對着僕固懷恩一頓輸出，僕固懷恩徹底迷失了自己。
他半天也沒有想出來一句話來反駁史思明，因爲在他自己看來，人家史思明說的話都已經是句句屬實了。
“那……我等豈不是隻有在這等死一條路了，如今陛下已經算是全面掌控了大唐，就算是回紇和吐蕃人聯合起來都沒有從陛下那佔到什麼便宜，就憑着咱們的幾萬人馬，成不了什麼事！”
史思明一看，自己已經成功的把僕固懷恩給忽悠瘸了，他現在顯然已經不在把自己當成是大唐的臣子了，而是已經在想辦法看自己能不能自保了，於是乎，史思明覺得自己的第二步計劃也是可以開始實施了。
“咱們這五萬人馬雖然精銳，但的確也是成不了什麼事，若是以往，你從中斡旋一下，咱們跟回紇人聯合起來可能還稍微有點機會，但是現在回紇可汗纔剛剛從靈州戰敗歸來，怕是早就已經被大唐皇帝給嚇破了膽了，肯定不會敢於在這個時候繼續跟大唐作對，所以……咱們恐怕就只剩下一條路了。”
“什麼路？”
“郭子儀的書信你應當也看了吧，他明面上是說安西節度使手握重兵卻不出兵幫着大唐剿滅敵軍，讓你去監視制衡他，但是選擇在這個時候，以如今大唐的皇帝李倓的性格，怕是想要對安西節度使出手了，他正是不知道來軟的還是來硬的的時候，這纔會讓你去制衡他，既然如今你這也變成了一步死棋了，咱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大唐皇帝想要讓你做什麼，你就偏偏不去做什麼！”
“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跟安西節度使聯合起來！如今看來，要是你不作爲，最好的結果也是你和安西節度使雙雙被大唐皇帝給換掉，他一定是要對節度使動手了，你可以想一想，等到你手裏沒了兵權，那不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局面了嗎？”
僕固懷恩又仔細的想了一遍郭子儀給自己的書信，的確，按照史思明的說法，李倓真的是有着相當大的可能性要對節度使動手了，要是自己不聽話，那絕對就變成了跟安西節度使一樣的人物，面臨着被清理出去的結局。
“大唐的確是十鎮節度使，但真正是李倓的親信的也不過就是兩三人而已，而且他們手裏的人馬在經歷了這一次又一次的征戰之後，根本就剩不下多少了，你們幾個節度使聯合之後，完全可以將這塊地界獨立出去，短時間內，他大唐也奈何不了你們！”
史思明當時就趁熱打鐵的又說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這些想法之前僕固懷恩可是從來就沒有過的，現在經過史思明的嘴忽然之間都說出來了，讓他一時間十分的難以抉擇。
史思明也知道，有些事，意思到了也就行了，畢竟僕固懷恩也不是傻子，孰是孰非他是一定會自己好好想一想的，於是乎，史思明站起身來，瀟灑的對着僕固懷恩一拱手，微微一笑離開了僕固懷恩的府邸，只留下一串腳印，深藏功與名。
史思明走了之後，僕固懷恩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顯然正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之後不管他選擇往哪邊走一步，都會對自己的命運造成十分大的影響。
但僕固懷恩是個猶豫的人，如此重大的決定，對於他來說還真就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出來的，他不知道的是，他做不出選擇的時候，在長安城，李倓已經做出選擇了。
從郭子儀那出來的當天，李倓就直接讓雷萬春做好了帶着長安城外面的人馬出發的準備了，不光如此，他還給李嗣業、南霽雲和李光弼都去了消息，讓他們緊緊的盯着安西和北庭兩地，做好隨時出兵的準備。
做完了這些，李倓只能默默的在心裏對郭子儀說了一聲對不起，因爲之前郭子儀曾經苦苦哀求李倓，說僕固懷恩曾經爲了大唐立下過汗馬功勞，能留他一條性命，還是要留的。
李倓當然也知道他爲了大唐立下過汗馬功勞，之前他還並不瞭解帝王心術，但現在，李倓也有點明白了在皇帝這個位置上心裏的無奈。
像是僕固懷恩這樣的，一旦要是坐實了他真的是在北庭都護府想要給大唐找點不自在了，那肯定是不管他之前曾經爲了大唐立下過多大的功勞，這條命應該都是留不住了。
在下達命令的同時，李倓心裏敏銳的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雖然不大，但他還是派遣了自己的信使給嚴莊送去了消息，讓他和杜黃裳把重點放在北庭都護府地界上，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收穫。
李倓雖然已經有點相信在整治節度使這件事上自己可能打草驚蛇了，但他更知道，越是打草驚蛇了，狡猾的蛇就越是會好好的隱藏自己，或者是準備好了他們的殺招等着自己，所以李倓想要對他們動手的話，就需要一個完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