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掙今朝 >第137章 沒能活過來
    自重生以來還不到兩天的時間,君不器遇到的事情已經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和想象。

    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改變,君不器以爲自己熟悉的東西已經變得陌生。他經歷的還是他的人生,但又彷彿不是,似乎一切都已變得面目全非。

    陌生的空間、邪惡的祭壇、令人心悸的令牌,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在嘲諷君不器的自信。

    顛覆乾坤?憑你也配。

    君不器心如刀割,一種無力感攫住了他的心神,難道重生一世又要再次體驗一點一點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而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然後無能爲力。

    君不器不甘卻回天乏術,他非常沮喪,頓時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量,頹然坐倒在地。

    無盡的痛苦襲來,君不器的心神已經失守,他似乎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嘗不到、觸不到、感覺不到世上的任何東西。

    眼耳鼻舌身意,六感正慢慢剝離開來。

    三才四象陣中的空間內似乎閃爍着一股不尋常的猩紅之色。原本無聲的空間之中彷彿有了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無根飄零如浮萍,淒厲、痛苦而彷徨。只不過,六感慢慢剝離的君不器已經無法感知到這一切了。

    生命力漸漸流逝,要不了多久君不器便要死去了。

    祭壇和令牌又重新變得活躍起來。或者說,它們本來就非常活躍,只是只有君不器“看”到它們安安靜靜的躺在前面的空間之中而已。

    “你就只有這點覺悟麼?你就只有這麼點能耐麼?”高高在上的眼神,無盡的鄙夷。君不器的身心感到一種刺痛,彷彿利刃穿心。

    是那個女人的眼神,是那個在崑崙祕境之中眼睜睜看着他身死道消,根本沒有半點情緒波動的那個女人。

    前世,君不器命喪崑崙祕境之中時,那個女人也說了同樣一句話。似乎無可辯駁,他似乎永遠都只有這麼點覺悟,也就只有這麼點能耐。

    君不器突然覺得自己太過犯賤,生命流逝之時自己的識海之中居然還是那個女人,那個自己曾經最愛的女人卻一點不愛自己,甚至設計讓自己死亡的女人。

    她的眼神還是那麼目空一切。

    君不器笑笑,可他笑不出來。他已經說不出對這個女人是愛是恨了。

    君不器是愛她的,爲了愛,他願意失去生命,也最終失去了生命。也正是因爲愛,他非常痛恨這個女人。她並沒有接受君不器,相反,她把他當作一個工具,用完之後便棄之如敝履了,甚至將他的所有一切都踐踏在腳底。正是因爲有多愛,君不器纔有多恨。

    君不器確實是恨她的,可是恨的理由似乎又是那麼的牢固。就是因爲她不接受自己的愛,踐踏了自己對她的感情。這不是自己一直心甘情願的嗎?口口聲聲說自己爲了愛她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最後不是求仁得仁了麼?終於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了。爲何自己還這麼怨這麼恨呢?要不是這個女人的狠絕,君不器能夠重生嗎?他還有機會見到自己的親人麼?

    折戟已是前世怨,愛恨終究一瞬間。

    從此相忘不相顧,萬事成空已惘然。

    爲什麼要活着受苦呢?從此死去吧,也許一抔黃土纔是最好的歸宿。君不器似乎變得有些釋然了,更確切的說是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了,他身心的痛苦似乎也在慢慢消失。

    痛苦原本也是一種力量,只要君不器的痛苦一直存在,他的六感就不算真正喪失。現在,他連支撐他苦苦掙扎的苦痛都消失殆盡了。原本最後一點活下去希望或者刺激都已經散去,君不器的死亡似乎已是必然。

    “終究,你也不是他麼?”三才四象陣中突兀的響起一個聲音,說話似乎非常平靜,但聽到之人感覺到的可不是什麼平靜祥和。有的,只是無盡的疲憊、滄桑、怠倦和絕望。

    這裏不是隻有君不器一人麼?他的六感已經慢慢消散,怎麼可能會說話?那這是誰的聲音?

    “你就只有這點覺悟麼?你就只有這麼點能耐麼?”還是那個聲音,只不過不再高傲、也沒有半點鄙夷的神色,有的只是無盡的期待、感傷、痛苦和後悔。難以置信,她的身上已經沒了威絕天下的霸道、沒了一往無前的勇毅,也沒了掌控一切的慾望。她彷彿又變成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弱女子,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女人。

    “唉!”君不器的心中發出了一聲嘆息。他似乎已經解脫了,但又似乎沒有放下心中的執念。他想伸出手去撫摸她的秀髮,至少再給她一點力量,也算是自己的人生劃上句號之時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

    自己還是這麼犯賤麼?

    “唉,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行也善啊。”

    君不器伸出了手,他摸到了那一頭柔順的秀髮。

    女人一愣,看向了君不器。一瞬間,她眼神之中的痛苦、感嘆和後悔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欣喜和希望。

    她的眼神還是這麼清澈,像是澄淨的天空,像是清澈的水流。君不器的心都融化了。

    “你,還是你啊。”女人非常高興,只是一句話說完便像是冰雪遇到陽光慢慢淡漠了影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似乎只是幻覺。

    三才四象陣法空間之中,只有一座詭異的祭壇、一個血色的令牌、一堆堆晶瑩剔透的靈晶,還有離祭壇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君不器。

    君不器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彷彿真的已經死去。

    只是突兀的,他的手竟真的擡了起來。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擡手?

    屍變?還是真的創造了奇蹟沒有死去?

    “咦?居然還能動彈?”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顯得十分喫驚。聲音似男似女似老似少,彷彿是無數人的同時發出的聲音,但又出奇的一致,真真彷彿只是一人在說話。

    “居然沒死?”聲音顯得興致勃勃,顯得十分高興。

    只是環顧四周,只有聲音沒有人。

    半晌之後,先前還顯得十分高興的聲音又開始變得沮喪起來:“終究還是沒能活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