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南宮羽已經到了慕離房外,透過窗戶,確實看到慕離在房間裏。不過,他卻是雙手負於身後來回踱步。
看到這,南宮羽不由垂下眼睫,從小到大,公子很少這樣。
一旦他有這樣的行爲,就說明他遇到了難處,在思考問題。
可他閉門不出,說明這難處,對他來說確實十分棘手。看來,這兩日來公子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寧。
驀地,他腦海中突然閃現那日公子和聖主說的話,那些話,至今還刻在他心裏。
公子和聖主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們不是不想放了慕容晚情,而是現實不允許。
所以,現在即便他再求公子想辦法,除了讓公子爲難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思量至此,南宮羽不由攥緊了手指,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放棄了敲門。
此路不通,讓他眼睜睜的看着慕容晚情被斬首,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他只能拼死一搏了!
有了決定之後,南宮羽再次擡眸往慕離瞧去,黑眸之中漫上一層內疚。
”公子,對不起了!”
他低聲呢喃,隨後轉身往將軍府大門而去,沒有想到剛要踏出將軍府門時,卻被一個熟悉且好聽的男音喚住。
“阿羽,你去哪?”
南宮羽渾身一震,剛擡起的腳不由懸在了半空,當他回頭看時,慕離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此時,正迎風而立,眸光深深的看着他。
原來,剛纔南宮羽剛纔在門外猶豫不決時,慕離便已經發現了他。而且及時發現了他的異常,就等南宮羽敲門進來。
沒有想到,南宮羽竟然放棄離開了,他當即便跟了上去,直到跟着他來到門口,確定他想離開將軍府時,出聲攔下了他。
而南宮羽看着慕離,心竟沒來由緊張起來,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跳的異常快。
“公……公子!”
他轉身,目光閃爍的看着地面,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這麼一句。
“阿羽覺得……這府裏有些悶,所以想……想出門走走。”
慕離面無表情,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阿羽,你什麼時候學會對本君撒謊了?”
南宮羽的心徒然一抖,心中不是滋味,但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裝下去。
“公子,阿羽沒有說謊。”
“沒有?那你爲何不敢直視本君的眼?”音落,他突然拔高聲調,霸氣命令。“看着本君說話!”
南宮羽不得不擡眼,與慕離對視,但眼神閃躲,依然難掩心虛之勢。
“你打算去哪?”慕離盯着他問,似是要看到他心裏去。
“我……”南宮緊張的攥緊拳頭,手心很快就沁出一層汗珠??。
但支吾了半天,他就是難以啓齒。
慕離負於身後的手默默緊了緊,”你不說,我替你說。你想去地牢對嗎?”
慕離這句話,像像導火線,徹底點燃了南宮羽心裏的火苗。
他激動起來,“公子,三日之期只剩下明天最後一天了。阿情她就要被處斬了,我得去看她。”
南宮羽聞言,不由一愣,他不得不承認,慕離這句話說到了他心坎上。
他更加心虛了,眼神閃爍不定,但還是硬着頭皮反駁。
“公子,你這話,阿羽不明白!”
慕離盯着他,目光如陰鷙一般,“你是真的聽不明白,還是假裝聽不明白?”
南宮羽,“……”
“阿羽,別裝了,你覺得你的心思能瞞過本君嗎?”慕離一言戳穿了他的謊言。
南宮羽咬了咬脣,最終不得不承認,“公子,郡主與我而言,就如同我的命。要阿羽眼睜睜看着她死,阿羽真的做不到。”
“所以……你就瞞着本君,打算去劫獄救人?”慕離問。
南宮羽眸光再次垂了下去,“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公子。”
“你這麼做的勝算有多少?”
“不瞞公子,只有兩成。”南宮羽如實回答。
“既然明知如此,你爲何還要以身涉險,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南宮羽沉默了,可過了一會,他又反問,“公子,假設今天陷入絕境的人是聖主。你也像阿羽這般束手無策,難道你就甘心眼睜睜的看着聖主死?”
“本君不會!”慕離直言。
“那不就是了,阿羽的心同公子一樣,所以如果救不了郡主。至少,有阿羽在身邊陪着她,面對死亡,郡主就不會這麼怕了!”
跟慕離坦白之後,南宮羽突然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之前那種壓迫的負罪感,終於漸漸消散。
他隨即朝慕離跪了下去,一口氣將憋在心裏的話全吐了出來。
“公子,你要多保重,阿羽以後不能伴在你的身側了,還請公子原諒。公子對阿羽的恩情,阿羽只能來世再報了!”
音落,他乾脆利落的朝地上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往門外衝去。
“站住!”慕離冷聲制止。
南宮羽的心咯噔一沉,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本君有答應你讓你離開嗎?”
“公子,莫要攔着阿羽,阿羽今日非走不可?”
“即便是死?”慕離問,音色沉了幾分。
南宮羽目光堅定,咬牙重複着慕離剛纔的話,“即便是死!”
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空氣都像凝固了一般,南宮羽緊張的等了一會。仍舊不見慕離有所行動,他以爲慕離已經同意放他走了。
於是感激道,“公子保重,阿羽……走了!”
誰知,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慕離發話了,“本君有說過,不救慕容晚情嗎?”
這句話,猶如天籟,傳進南宮羽的耳朵,那一刻,讓他覺得這個世上聽見的最好聽的話就是這句了。
他死寂的心,瞬間有了跳動的頻率,既震驚又期待的望着慕離。
“公子,你剛纔說,願……願意出手救郡主?”
慕離無奈瞥了她一眼,“難道本君還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