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知道。”千亦雪咬脣,頭垂的更低了。
“那你明知結果如此,爲何還要這麼做?”
“夜辭他……曾救過阿命,阿雪想還他這份恩情?”千亦雪如是說。
“你怎麼知道,他這不是爲了拉攏人心故意爲之?他們這些人,狡猾無比,心思遠不是我們猜測的那樣。瞧,你這不是被他騙了嗎?”
“夜辭將軍他……他不像是會騙人的人。”千亦雪下意識的反駁。
聲音雖然輕,但一個字都沒逃過洛川的耳朵,他有些慍怒,但又捨不得對千亦雪發火,只能耐着性子問。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騙人,你跟他熟嗎?又相處過多少時間?有些人,即便相交數十年,也難以看透人心。何況……是你!
“可是……阿雪的直覺告訴我,夜辭將軍不是這樣的人。”
“直覺,阿雪……你怎麼可以單靠直覺去判定一個人的品性呢?你太天真了!”
“夫君,這不是天真,阿雪相信他!”
“你相信……”
洛川說到這,無意中瞧見千亦雪發稍上的簪子,目光一下犀利起來。
他出手如電,趁千亦雪不備,從她髮絲間取下發簪。
千亦雪發覺之後,想阻止已經來不及,髮簪已經穩穩的握在洛川掌心。
只見洛川握着髮簪質問,“這髮簪,爲夫爲何從未見你戴過?”
“是……是阿雪近日新買的。”千亦雪心慌解釋,不敢看洛川的眼。
“新買的“?”洛川狐疑的盯着她,看千亦雪目光閃爍,怒氣更盛了!
“阿雪,你什麼時候學會對本王撒謊了?”
“阿雪……沒有?”千亦雪低眉否認,心中發虛。
“還撒謊,這簪子根本就不是你近日新得的,而是你去將軍府執行任務那天回來之後就有的。”
“夫君怎知?”千亦雪脫口而出,不過立刻意識到自己失言,後悔已經來不及。
對此,洛川並不感到意外,聲音又低沉了幾分,“你那日從將軍府回來,小云就看見了你頭上戴着這枚髮簪,而且你回來之後,人就有些異常。所以,小云將此事告訴了本王。”
千亦雪恍然,難怪今天夫君會突然到此,一定是小云早就對她有所提防,所以,瞞着她暗中將洛川請來。
目的,就是讓洛川阻止自己。
這個小云心機如此之深,簡直可惡。
“所以……夫君是寧願相信小云,也不願相信阿雪咯?”
“不是爲夫不相信你,而是小云的話已經成爲事實,阿雪……確實是你有異心。”
說到這,洛川刻意握緊了髮簪,提醒道,“如今看來……你如此緊張這髮簪,想必是夜辭所贈之物吧!”
千亦雪抿脣,猶豫了片刻之後,也不在隱瞞,“是夜辭將軍所贈。”
洛川聞言,再也無法忍受心裏的怒氣,猛然用力,將手心的髮簪折成兩截。
“夫君,不要!”
千亦雪驚呼,想阻止已經來不及,只能看眼睜睜看着被折斷的髮簪掉落在地。
千亦雪手指顫動着,看着夜辭腳底那根本觸不可及髮簪,心中五味雜陳。
最終,她只能擡頭,哀求的望着夜辭,“夫君,把髮簪還給阿雪?”
都到了這份上,她居然還沒有放棄髮簪,洛川再也無法堅持自己在千亦雪面前極力營造的優雅大氣人設??,變得怒不可遏。
“阿雪,這髮簪已經毀了,要之無用,你卻還不肯捨棄,它對你而言,就那麼重要嗎?”
“別人所贈之物,自然得好好珍惜,妥善保存,請夫君擡腳。”千亦雪冷聲回答。
“可夜辭是我們的敵人?你對敵人所贈之物,也如此上心,將我這個夫君置於何地?”洛川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這跟人的身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千亦雪解釋。
“心意?”洛川冷笑,“你這麼說,是在提醒本王,你在乎的是夜辭的心意是嗎?”
“我……千亦雪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好像她怎麼解釋,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就在她遲疑間,洛川已經狠狠一腳踩碎了腳底的髮簪。
“不……”
千亦雪極力阻止,可洛川此時已經擡起了腳,千亦雪急忙去撿。
可就在那一瞬間,她愣住了!
地上的簪子,已被洛川踩碎成灰,當着她的面,隨風而逝了!
看着看着,千亦雪的心忽然感覺被什麼扯了一下,既難受,又失落。
好似,有什麼東西消失了一樣!
“不過是個廉價的裝飾品,根本不襯你的身份,你若喜歡,以後這南詔的珍寶,隨你挑選。”
對於她的話,千亦雪充耳不聞,她緩緩地站起身,往前走去。
見她對自己視而不見,洛川怒了,“你還想去哪?”
“阿雪去還最後一個人情。”千亦雪冷冷的回答。
殊不知,她這話,簡直像把無形的利劍,生生剖開了洛川的心,痛的他近乎失去理智。
這個千亦雪,簡直比他想象中還要固執,但他深知她的性格,喫軟不喫硬。
此時,跟她來硬的,只會激怒她,所以,只能行循漸進的勸導她。
想到這,洛川來到千亦雪面前,緊緊盯着她,深如潭水的黑眸漫上一層霧氣。
“你可知,夫君爲了這一天,費盡了多少心力?你又可知,今日夫君若是心軟,隨了你的意,讓你留夜辭一命。一旦給他找到機會反擊,我們很有可能被反殺,難道這些後果你全然不顧了嗎?”
他說這話時,一改剛纔的冷硬和咄咄逼人。聲音很軟,也很柔和,像是在勸說,又像是在哀求。
千亦雪果然心軟了,同時也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有些內疚道,“阿雪……沒想過那麼多!”
她一心只想留夜辭一命,洛川說的這些問題,她真的沒有考慮過。
見她有所動容,洛川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