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上的傷，可好些了？”
“大夫已經檢查過了，已經好了大半，將軍不必擔心。”
“那本將就放心了，多日來阿雪姑娘陪着本將奔波，如今總算能騰出一些時間。阿雪姑娘當好好休息纔是。”
“將軍也是，其他事情我們稍後再說。”千亦雪體貼相勸。
夜辭點頭，表示同意，但心中卻縈繞着揮之不去的憂愁。
兩日過去，小寒依舊沒有醒，大夫像往常一樣，給小寒換藥。
而夜辭這兩日，也沒有閒着，除了派人查探彼岸花暗器的線索之外，還經常來看小寒。
現下，大夫給小寒換藥期間，他也在場，並詢問大夫。
“他何時會醒？”
“這個很難說，畢竟小寒公子外傷實在太多，傷的太重。能活着全靠他的意志力支撐，不過將軍放心，經過這半個多月來的診治，他已無性命之憂，醒來是遲早的事。”
夜辭深深吸了口氣，目光不由移到小寒的傷口上，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無論誰看到了，心裏都不會好受的，何況他還只是一個少年，卻要承受這種痛苦。
想到這，內疚感像潮水一樣涌上心頭，他再也忍受不了心頭的窒息感，對大夫說。
“大夫，他年紀還小，儘量讓他少受些苦。”
“知道了，將軍！”
夜辭點點頭，逃也似衝出了房門，臨走前，他還不忘看了眼房間。
越看，他越覺得傷感和失落，所幸收回視線往水榭而去。
水榭的風很大，周圍的環境異常美好，可夜辭卻無心欣賞，反而坐在亭中獨自飲酒。
由於長年行軍，時刻要保持腦袋清醒的緣故，所以他極少喝酒。即便是心情極差，也是一樣。
可今天卻不一樣，不知道爲什麼？
他很想喝酒，但隨着酒味入口，他又覺得異常苦澀，難以下嚥。
可這明明是上好的美酒，平時喝也不這樣啊！
今天，除了苦味，他卻什麼味道也嘗不出來了呢？
難喝歸難喝，但他還是迎着微風，將酒送入口中，深邃的目光始終望着身前的湖面。
湖面，波光凌凌，在微風的吹拂下，漾起一陣漣漪，甚是好看。
可夜辭依舊無心觀賞，腦海裏掠過反而是小寒純真，陽光的笑。
昔日的小寒，總喜歡跟在他身邊，別看他小小年紀，但是無論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他從來都不曾退縮過。
有時候，上戰場，他會以他年紀還小爲由，阻止他。
可小寒卻總是理直氣壯的反駁他，“將軍，你總說我年紀小，可是不是有句話這樣的說的嗎？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現在這個年紀不正是闖事業的時候？難道還要等我老了，再來！”
對此，夜辭的回覆是，“不是等你老了，而是等你再長大一些。”
“可將軍又能比我大幾歲？將軍在小寒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戰神了！將軍那時候怎麼不說自己年紀小，不適合上戰場？所以將軍就不要以小寒年紀小爲由，拒絕屬下了！屬下也想像將軍一樣，闖出一番自己的事業。”
所以……後面他也就不再堅持，時常將他帶在自己身邊，歷練他。
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因爲虎符的事，竟會給這個如花一樣的少年，帶來滅頂之災。
多麼陽光的少年啊！
他的笑，總是帶着某種治癒的能力，他以後還能看到他臉上那純真的笑嗎？
於此同時，小寒渾身是傷，扒在榻上的樣子，再次涌現眼前，刺痛了他的眼。
夜辭猛然閉上眼睛，逼散了眼中的霧氣，內疚感越發強烈。
夜辭再也忍受不了，撈過桌上的酒罈，猛的往嘴裏灌去。
大量的酒水從壇口涌出，灑了夜辭一臉，夜辭不顧一切，張嘴就喝。
酒水順着他的臉，滑下脖子，大顆大顆的往下墜落，浸溼了他的衣襟。
他卻恍若未覺，喝了一瓶又一瓶，隨着酒罈陸續掉落，越來越多。
夜辭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人也進入醉酒的狀態，但他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還是不停的喝着。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千亦雪一覺醒來，正好碰上驛站的人送飯過來。
她接過飯之後，正打算用膳，丫鬟突然問了一句，“千姑娘，你可知將軍去了哪裏？”
千亦雪拿着筷子的手一頓，而後看向丫鬟反問，“難道將軍不在驛站嗎？”
“奴婢之前給將軍送飯，可是找了好多地方，依舊不見將軍的身影。將軍與姑娘交好，所以奴婢纔會多嘴問一下。”
聽聞夜辭不在驛站，千亦雪用膳的胃口一下就沒有了。
她放下筷子，來到門口，“你確定驛站都找過了？將軍真的不在？”
丫鬟慎重點頭，“奴婢確定。”
千亦雪不由看了眼天空，天色漸晚，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天黑了！
夜辭這個時候不在驛站，他能去哪？
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想到這一點，千亦雪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迅速往小寒的房間走去。
小寒始終昏迷着，大夫正細心的爲他換藥，見到千亦雪來，有些意外。
“千姑娘？”
千亦雪掃了眼房內，房間裏除了大夫和小寒，再無其他人。
她不由問，“大夫，可曾看見將軍？”
大夫拿着手裏的藥膏，對千亦雪道，“將軍他中午來看了小寒之後，便再未來過。”
“未曾再來？”千亦雪神色忽而凝重起來，復又問，“那先前大夫可發現將軍有什麼異常之處？”
大夫努力想了想，隨即道，“異常是沒有，不過將軍看起來心情很是低落，似乎是在爲小寒公子的傷勢心裏難過。”
“他……心裏難過？”千亦雪呢喃，更加擔心起來。
“嗯……將軍應該是爲小寒公子的傷，感到內疚吧！畢竟小寒公子，是因虎符一事，才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