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辭並沒有繼續回答顧朝的問題，而是看向窗外，“顧朝，你覺得這路線有什麼不對嗎？”
“那個面具人說，要帶我們回南詔，可是看這一路的趨勢，卻又不像。”
“沒錯！”
這一路，夜辭一直在觀察他們走的路線，路上的環境大多惡劣，寸草不生的沙石之地特多。
可南詔王城偏南，氣候並不惡劣，沿途環境自然也不錯，青山綠水更是隨處可見。
可他們一次都沒有看見，唯一的解釋就是面具人在騙他們。
顧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由又往夜辭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詢問。
“將軍，那他們這是想帶我們去哪？”
“應該是邊境，南詔幾十萬大軍駐紮的地方。”
經夜辭這麼一提醒，顧朝臉色不由一變，“公子的意思是，面具人想借着這次機會。利用虎符將幾十萬大軍收歸囊中，然後在揮軍南下，對付南詔？”
“目前來說，應該是這樣。”
“可惡，這人到底是誰？看他說話，好像與南王陛下是舊識。而且還甚是瞭解阿雪，該不會……”
說到這，顧朝突然欲言又止，好像有所顧忌的看了夜辭一眼。
夜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挑眉道，“有什麼就直說，不必遮遮掩掩的。”
顧朝想了想，最終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將軍，該不會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主謀，就是南王陛下吧！”
夜辭心頭一蕩，他先前只是猜到顧朝要說的話，只是跟慕離有關。倒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大膽的想法，連他都不免好奇起來。
“顧朝……你怎麼會這麼想？”
見夜辭沒有發火，顧朝抿了抿脣，將自己的分析和盤托出。
“將軍，你想啊！南國現在已經是慕離的天下，以慕離公子的睿智。身邊有二心的大臣，他絕不會不知道。何況慕離從小作爲質子，蕭允風一直堤防着他，幾次三番想除他而後快，都沒有成功還被他反殺。他能有今天的作爲，城府之深顯而易見。最可怕的事，虎符最先丟失一事就是慕離提議的。將軍又被支開，虎符又落入他人之手。而且慕離現在還在宮中。說不定早就在宮中設好了局，面具人口口聲聲要侵佔南詔。說不定等他將大軍收入囊中，就會和慕離回合，共同對付南詔。”
顧朝說的陣陣有詞，頭頭是道，表面聽起來好像他的分析都有道理，都是通的。
可仔細回味，又覺得很多地方有不少的漏洞，比如慕離出謀劃策救他一事。
若慕離真的是此事件的幕後主謀，那自己身爲南詔的護國大將軍，必定是他最大的阻礙。
那當初自己被斬首時，慕離完全沒有必要出手救自己，給自己製造更多的麻煩。
又比如彼岸花暗器一事，若果真如他顧朝所言，那更不會將彼岸花暗器的線索告訴他。
讓他一路追蹤到了這，發現了面具人，倘若真是他做的，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將軍，屬下知道你想幫慕離辯解，所以想到的都是他做的對我們有利的事。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也是他的一個局呢？”
夜辭眉心擰的更深了，眸光深深的看着他，顧朝隨即解釋。
“也許他故意這麼做，目的就是爲了得到將軍的信任，讓將軍心懷感激。這樣，一旦有線索指向他時，將軍便會出於私情，下意識的選擇相信他。而這，恰恰他想要的結果。而且以他和女君的交情，在加上女君和將軍對他無條件的信任。一旦攻城，必定打的女君陛下措手不及。這樣……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南詔了。”
想到與女君陛下和將軍交好的謙謙君子慕離，私底下竟包藏着這樣的禍心，顧朝就感到不寒而慄。
而夜辭再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後，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但眼中卻氤氳着複雜的光，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見他發怔，顧朝不由低喚，“將軍？”
不知是因爲聲音太小，還是因爲夜辭想的太過入神，顧朝連喚了兩句，夜辭都沒有聽到。
顧朝驚愕不已，以前的將軍，莫說是走神，身邊有點風吹走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可現在是怎麼了？
他連喚了幾聲都沒有聽見，這太符合常理了。
“將軍，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可否說出來屬下聽聽，或許屬下能幫你分憂。”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夜辭，立刻恢復了神色，淡淡的回了句。
“沒什麼，不過是在思考一些問題罷了！”
“將軍是在思考剛纔屬下說的那些話！”顧朝問。
夜辭聞言，目光忽而變得犀利起來，看向顧朝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顧朝被看的渾身發麻，緊張的問，“將……將軍，你這麼看着屬下做什麼？”
這眼神，着實有些可怕呀！
夜辭卻不顧他的感受，神色凝重道，顧朝，剛纔那番話，你在本將面前說說就好了。切勿在旁人面前提起，知道嗎？”
看着夜辭一臉嚴肅的樣子，顧朝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拍着胸脯保證。
“將軍放心，屬下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的，剛纔跟將軍說的話，絕不會泄露出去半個字。”
“那就好。”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任由面具人擺佈嗎？”顧朝問。
夜辭嘆了口氣，“敵衆我寡，何況阿雪現在還這樣，實在不宜輕舉妄動。”
說到這，夜辭不由垂眸，看了眼懷裏昏迷的千亦雪。
看着夜辭撫着千亦雪無比溫柔的樣子，顧朝嘆了口氣。
“看來將軍再不是以前的將軍了！”
夜辭不明就裏的瞧向他，“本將還是以前那個本將，何時變過了？”
“將軍，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是變了而不自知！”顧朝解釋，眼裏都是無奈。
“本將變了而不自知？”夜辭重複着顧朝的話，眼裏都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