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男人溫熱的聲線在她耳廊響起,癢癢的。
洛泱停了動作,這才驚覺,假山之外,一支巡邏的禁衛軍正從身側經過。
若不是眼前的男人及時拉住了她,她很有可能暴露。
透過銀白的月光,她隱約看清了男人的臉,是慕離。
由於事態緊急,所以宴會結束之後,他們只能用眼神暗示,連夜見上一面,商量對策。
這個地方,相對於楚宮別處,還是比較隱蔽一些,所以也是他們事先約好,若在宮中有緊急變故,這裏是他們暗地裏碰面的另外一個地點。
等禁衛軍走後,洛泱壓低聲音問,“公子,你說宴會上的人,到底是容景湛,還是容景煜?”
月光透過石縫灑在慕離雙眸上,顯得更加清冷,他低低道,“容景湛雖然封鎖了容景煜造反叛變的事,南國這邊毫不知情,但是他們兄弟兩實在太像了,我們單憑晚上的幾個眼神交流,很難判斷。”
洛泱聞言垂下眼眸,確實啊!
今晚的人目光復雜,也沒有深切的交流,他要是有意僞裝,憑看那張臉,洛泱也確實難分是誰?
她不由擔心起來,“我們畢竟是從容景湛手裏逃回南國的,他會不會揭穿我們?若是我們的身份和動機被蕭允風發現,後面的行動簡直難如登天。”
慕離眸色一沉,壓低聲音道,“不會,他若想這麼做,剛纔在宮宴上就揭穿我們了!我猜,他來必定是有別的目的。”
“什麼目的?”想起這兩個人,洛泱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再次掀起風暴。
“倘若他是容景煜,來南國的目的估計有二,第一尋求蕭允風合作,藉機攻打楚國,奪位!第二抓你,他一直都想得到北荒的力量,只要抓到你,就等於控制了北荒。一旦北荒的力量被他所用,他篡權奪位更是如虎添翼。”
“那他要是容景湛呢?”洛泱問。
不論今夜到訪南國的是容景湛還是容景煜,都令她窒息。
她只要一看到那張臉,她就會想起和這兩人的過往,那些全是痛苦的回憶,她一刻都不願想起。
慕離瞧向她,眸色愈加深沉,“那他的目標……還是你!”
“說來說去,他還是不願放過我!”洛泱聲音裏透着決絕,水眸寒意漸起。
慕離不由握住她的手,嘆口氣,“這個人出現了,看來……你在南宮的路,會越來越難走,你一個人在這,我實在不放心。”
洛泱聽出了他言外之意,凝眸看他。
慕離說出了自己的用意,“過兩日,是蕭允風選秀的日子,我會派人進來保護你,助你一臂之力。”
“公子,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柔弱的洛泱了,不會任人欺負的。”她不想牽涉無辜的人進來,畢竟他們做的事,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不是欺負不欺負的問題,後宮之中波譎雲詭,殺機四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個人在你身側,相互照應,我也放心一些。”
況且,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難對付的人。
“好了,我該走了!在宮中,你萬事小心!”
臨走前,慕離將一隻梅花玉簪子插在洛泱發上,洛泱擡手摸向那隻梅花簪子,詫異地看着慕離。
他爲何突然送她女人的首飾?
慕離的臉,在月色的襯托下,清冷而又柔和,似乎是看出了洛泱的疑問,他笑了一下,“這樣的場合呢?我兩確實有些像一對偷情的男女。”
洛泱氣急,一拳砸在慕離胸膛,卻被慕離溫暖且寬大的掌心包住,他笑意更深了!“別緊張……這不是我送給你定情信物。”
洛泱耳根發燙,都什麼場合,這慕離還沒個正行,拿她開玩笑。
既然這樣,她不反撩回去,不是太喫虧了!想起上次她撩慕離時,他木訥又可愛的樣子,洛泱就覺得好像。
說到做到,她忽而用力推開慕離,慕離猝不及防,後背撞在假山之上,還不及反應是怎麼回事。
洛泱忽而貼了過來,媚眼如絲的盯着他,順勢用指尖勾起他的下顎,聲音嬌媚道,“那是什麼?”
慕離的心莫名狂跳起來,但只一瞬,他便扯下了洛泱的手指,“別鬧!”
慕離不得不承認,她嫵媚撩人的樣子,確實勾人心魄。
洛泱見狀,忍不住嗤笑,斂了那剛纔股子妖嬈,“是你先鬧的好吧!小女子只是陪你玩玩,言歸正題,這簪子,幹什麼用的?”
“選秀那天,我安排的人會進宮選秀,她喜梅花,到時候後,這是你們相認的信物。”
慕離一改剛纔的風格,一本正經起來。
洛泱挑眉,“言是如此,明白了!那我走了!”
臨走前,慕離再次拉住她,洛泱扭頭,“幹什麼?捨不得我啊!”
慕離搖頭對她的反撩表示無語,嘆了口氣,“千萬小心!”
“知道。”洛泱斂去剛纔兒戲的聲調,慎重回答。
回到冰玉宮之後,洛泱合衣躺下,她怔怔地望着牀頂,毫無睡意。
腦海裏,全是剛纔宴會上,和容景湛或是容景煜對視的場景。
封后大典上,她被容景湛一劍穿心,在和莫桑的婚禮上,又被他一劍穿心的畫面,這兩個畫面,反覆交疊,在她腦子裏亂竄。
痛苦更是蜂涌而至,她渾身顫抖地揪緊了被子,眼睛裏的霧氣越發濃烈。
那是一種潛意識的恐懼,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忘,更無法擺脫這樣的陰影。
想着想着,她不由咬緊了被子,逼迫自己睡過去,因爲只有睡着了!那些痛苦的記憶,她纔會忘記。
只有睡着了,她纔不會想起,心靈上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不知不覺間淚溼了枕巾,洛泱終於睡了過去。
夜色悽迷,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寒意上涌,迷迷糊糊間,好似有人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