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眼角眉梢的彼岸花,卻在這時閃現出一道不易察覺的異樣光彩。
緊接着,梅香沁鼻,洛泱眼睫輕顫了兩下,緩緩掀開眼簾。
隱約間,她看到窗櫺邊有個輪廓不清地影子,不知道在幹什麼?
洛泱的潛意識瞬間警惕起來,勉強撐起身子,想要下地走過去個究竟。
但她的雙腳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她只能強忍想上前的衝動,靜靜的看着那個影子。
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他一襲太監服,正從花瓶裏抽出有些枯萎的梅枝,又將開的正豔的梅花插進瓶子。
“你是誰?“洛泱冷聲問他。
那個小太監先是一怔,而後緩緩回頭,洛泱不由一愣,“是你!”
沒錯,眼前這個插花的小太監,就是洛泱那天在梅林遇到的那個。
“奴才是小安子!”
“小安子?”洛泱呢喃,極力搜尋着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你爲何會在此處?”洛泱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小太監,那股熟悉之感又莫名其妙的閃了出來。
但她確定,梅林之前確實不曾見過這個小太監。
“姑娘,奴才的差事就是專門負責各宮花卉的,所以,每天奴才都會來這換新鮮的花枝。”
”那我之前怎麼沒有見過你?”洛泱問。
“前陣子奴才有事告假出宮了一段日子,近日纔回來,姑娘沒見過我,不奇怪!”
難怪?
但她心裏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另她不由多看了小安子幾眼。
“小安子,那這梅花,也是你在之前我們相遇的梅林裏採集的嗎?”
洛泱說這話時,水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小安子擺弄着已經插好的花枝,將花瓶放回原來的位置,這纔來到洛泱面前,低聲回答。
“是的。”
“你……確定!”洛泱問。
小安子點了點頭,擡眸瞧向洛泱,“不知這花,姑娘可喜歡?”
洛泱面色清冷,一字一頓道,“你在撒謊!”
她死死盯着小安子的眼睛,恨不得看到他心裏去,將他心裏的祕密全部挖出來。
果然……
小安子面對洛泱冰冷的質問,俊美的臉上平靜異常,並沒有一般奴才的驚慌失措和害怕。
反而直直的盯着洛泱,像是討教,“姑娘……你何出此言?”
洛泱看到他漆黑瞳孔裏,映出的自己的臉。
她道,“因爲,在你身上,我感受不到正常奴才身上該有的奴性 ,儘管你掩飾的很好,但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而且……我剛纔問你,這梅花是不是在那片梅林裏採集的,你毫不猶豫回答是,就已經露出了破綻。”
小安子嘴角扯起一抹淡笑,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而是直接問,“還請明言!”
“據我所知,蕭允風甚是愛護那片梅林,將它劃爲禁地,除了蕭允風和我,外人根本就不能進入,你一個奴才,自然該知道這一點。違令靠近梅林者……死!更何況還是在梅林採梅枝,供各宮觀賞玩樂了!說,你是誰?”
洛泱撲了個空,無力的手往下垂去,不甘心的瞧向他!
但見小安子負手而立,望着洛泱的黑眸突然變得柔和,嘴角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姑娘,我僞裝的那樣好,想不到今日被你一句話給識破了!”
確實,這幾日他以小安子的身份穿梭各宮,甚至幾次當着蕭允風的面,在他處理朝政的桌案邊,更換花枝。
蕭允風都沒有發現破綻,反而他藉此便利,獲悉了蕭允風朝中不少機密。
而這幾日,他也同樣擔心洛泱,但又不想另她察覺,於是每天藉着更換新鮮花枝的短暫時間,偷偷看她一眼,確定她情況如何?是否真的安全。
聽到他說這話的洛泱渾身一震,這口氣和眼神,明明跟慕離如出一轍。
難道他是……
洛泱震驚的瞧向小安子,清冷地眼眶裏,霧氣驟起,有着藏不住的歡喜。
“你是慕……”
離自善未出口,小安子上前一步,迅速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噓!”
他示意她噤聲。
洛泱點了點頭,眼淚在那一刻,飈了出來。
慕離沒有死,而且就在她面前,太好了!
她死寂的心,終於有了一絲跳動,望着慕離的眼裏,充滿了疑惑。
上次一別,他們至今才見,她實在好奇,這期間他們經歷了什麼?
慕離見寢殿無人,才壓低聲音,“醜姑娘……你受苦了!”
慕離感嘆,他前陣一直昏迷,對洛泱經歷的一切磨難,也是那日在梅林見到她之後,打聽之下才得知的。
爲此,他一直心懷內疚!
是自己將她害成了現在這幅樣子,還要她捨命相救,求得自己一線生機。
洛泱搖頭,“那些都過去了,現在蕭允風對我很好。”
提到蕭允風,寒意自慕離漆黑的眼眸中散開,“我聽說,你向蕭允風投誠了!”
那日鳳嵐夕的話,在他耳畔迴盪。
洛泱見狀,忽而意識到什麼,低聲道,“公子,那你是如何想的?”
慕離撫上她蒼白的臉頰,望着她的眸子裏皆是心疼。
“我自然是不信的。”
“那公子爲何信我?”洛泱意外,畢竟蕭允風和南國所有人都信她是真的投誠了。
慕離脣畔彎了彎,有些無奈,“信就信了,哪有那麼多的理由,只要你還是那個醜姑娘,就夠了!”
洛泱聞言,不由破涕爲笑,隨後擡眸怔怔望着慕離,
“可蕭允風說,我被吊上城牆時,你也曾棄我於不顧?”
“那你可信?”
“我自然也是不信的。”
“那你爲何也信我?”
“信就信了,哪有那麼多爲何?只要你還是那個慕離,就夠了!”
兩人心有靈犀一般,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對話。
話至此處,兩人都不由笑了!
因爲他們各自深知,對方的人品和真心,斷不會在自己有難時,貪生怕死,置對方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