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提自己的身世,就是怕自己難過。
可洛泱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她的傷疤。
饒是如此,她還是堅強的回答,“是……阿雪是孤兒!”
“你可知自己的身世?”洛泱又問。
千亦雪搖了搖頭,清冷的眸色漸漸暗了下去,她的身世,一直都是她心裏的結。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從未放棄尋找自己的身世,可至今無果。
洛泱見她如此失落,心中雖然不忍,但爲了查清老嫗死前的反常行爲,她只有忍痛繼續問。
“那你的名跟姓是?”
提起她的名跟姓,千亦雪清冷的眸色泛上一層霧氣,目光放的很悠遠,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當年,她不過十歲的年紀,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常年流落街頭,以乞討爲生。
因爲是冬天,雪花連綿不絕,街上行人很少,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要到飯菜,終日以水裹腹。
一連幾天下來,她已經惡的全身無力,在加上正在下雪,她渾身都被雪水侵溼了,身上高熱不退,腦袋昏昏沉沉的,只覺眼前天旋地轉,看什麼都像喫的。
天寒地凍的,她經過一個包子鋪時,看着熱氣騰騰的包子,她忍不住嚥了幾口口水,肚子更是餓的咕咕直叫。
她摸了摸肚子,又咽了口口水,終於忍不住誘惑,偏頭往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她之後,悄悄來到攤位上,手往攤位上伸去。
當她觸碰到熱氣騰騰的包子時,稚嫩的小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
正當她以爲可以喫到香噴噴的包子時,她的手突然被一隻溫暖的手攥住。
千亦雪心頭一驚,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忐忑不安的擡起眼眸,視線正好撞上了一張凶神惡煞的臉。
她怔了怔,眼前這個人,正是這包子鋪的老闆,此刻,老闆正面目猙獰地看着她。
“小丫頭片子,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老子的包子。”
老闆咬牙切齒的說,攥住千亦雪手腕的手,猛然用力。
“啊!”
千亦雪慘叫一聲,包子從手心墜落,掉在地上,染上了一層泥巴。
“老闆,我實在太餓了,求求您,發發慈悲,給我一個包子喫吧!”
千亦雪稚嫩的臉上,全是泥垢,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的望着老闆。
“像你這樣的乞丐多了去了,一天要餓死多少人,老子要是發慈悲,老子也得餓死。”
老闆怒目圓睜,絲毫沒有因爲她還是個孩子,而大發善心,反而用力一扯,將她扔在大街上。
千亦雪後背着地,重重地撞在地上,痛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老闆又喚來幾個幫忙的夥計,怒氣衝衝道,“打,給老子打。”
其中一個夥計們見她還是個孩子,心中不忍,於是出聲哀求,“老闆,她還是個孩子,不如……”
老闆狠狠拍了一下夥計的腦袋,“這街上那麼多乞丐,老子放過她,明天會有更多人來偷老子的包子,老子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夥計們聽了,不禁到抽一口涼氣,這兵荒馬亂的南國,能有份差事謀生,已經很好了!
如果失去了這份差事,只怕自己也會淪落成乞丐,到時候的下場,說不定比這小女孩還慘。
想到這,夥計們爲難不已。
老闆見狀,立刻道,“當然,誰先動手,誰打的最狠,老子獎勵他半個月的工錢。”
一想到獎勵半個月的工錢,夥計們的眼睛都亮了,那可是他們起早貪黑,累死累活半個月才能掙到的錢啊。
在金錢的誘惑下,那些夥計僅存的善念瞬間被殘食殆盡,紛紛往千亦雪瘦小的身子衝去。
千亦雪預感到危險靠近,瘦小的身子忍着痛爬起來就想跑。
不料沒有跑兩步,就被人一腳踢在了腰上,撲倒在地,地上的污水濺了她一臉。
緊接着,她被踩在地上,動彈不得,然後就是密集的拳打腳踢。
小小年紀的她,想反抗都沒有力氣,只能抱着自己的頭,拼命呼喊着,“救命!”
可街上的行人,都只是麻木不仁的看着,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
雪花大顆大顆砸在她臉上身上,淚水順着她臉頰滑落,風雪迷了她的眼,酸澀一片。
“救……救命啊!”
她無助的喊着,雙手緊緊摳着地面,模糊的視線往周圍看去。
周圍的人,都麻木的看着,根本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
那一刻,她絕望了!
知道呼救沒有用,她將目光移向了老闆,拼命往老闆的方向爬去。
她爬到老闆腳下,伸手拽住他的衣袍,仰起頭,用她那稚嫩的聲音哀求。
“求……求求,放過我……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再也不敢了!”
由於沒有力氣,她的聲音很小,乾裂的脣畔已經溢出鮮血,在雨水的沖刷下,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闆居高臨下的睨着她,嘴角漫上一層笑意,“打你,就是爲了殺雞儆猴,你覺得老子能放過你嗎?放心,你死了,老子不會讓你暴屍街頭的,老子會命人把你拖到亂葬崗掩埋乾淨。”
老闆說完,甩開千亦雪的手,並一腳踢在她的下顎上,千亦雪噴出口血來,瘦小的身子往後仰去。
“給老子往死裏打。”
老闆說完,撿起地上那個已經污穢不堪的包子,強行塞進千亦雪口中。
“你不很想喫嗎?臨上路前,老子就讓你做個飽死鬼,哈哈……”
老闆用盡力氣,將包子死命的往千亦雪嘴裏塞。
“唔……”
千亦雪嘴巴被包子撐的滿滿的,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後背不斷被人踩着。
她只覺身體裏的五臟六腑都被踩碎了一般,痛苦窒息的同時,喉間腥氣不斷往上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嘴裏的包子。